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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琛今日会有这般的反应,倒真让蒋琬琰挺讶异的。
    当年,先帝为平衡朝中文武势力,同时将内阁首辅之女蔡芳珩,以及夫兄皆在五军都督府任差的蒋琬琰,赐婚予太子。
    只不过,蔡芳珩是经过明谋正娶的太子妃,而蒋琬琰却只能乘着一顶小轿,自侧门抬入。
    正当众人皆以为太子会接受蔡家示出的善意,继而宠信蔡芳珩时,唐琛偏偏不肯按牌理出牌。
    新婚当晚,双璧联辉。
    唐琛并未留宿在正妃房里,反倒来了她所居的绛霞殿。
    琇莹提前从管事那边得了信儿,欢欢喜喜地说道:“看来殿下心里是青睐主子的。”
    蒋琬琰听后只是笑笑,并未往心里去。
    说白了,她和唐琛连一面都不曾见过,哪里能有多少情份?
    他之所以会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近来京中关于蔡家向太子投诚的风声,仿佛受到有心人恶意般,越演越烈。
    依唐琛的性子,绝不可能甘愿当个傀儡。
    因此,他这是在暗示隐匿在幕后的人,别妄图主导政局。
    蒋琬琰想得入神,竟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正悄悄推开房门。
    直到对方走到面前,离她仅隔两、三步的距离,蒋琬琰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殿,殿下……”
    目光是呆的,表情是懵的。
    ——唐琛对于蒋琬琰的第一印象,算不得好。
    紧跟着,唐琛的目光逐渐下移,落在蒋琬琰姣好的身段。
    同是嫁衣红似火,蔡芳珩那件大红绣金丝锦裙虽然大气,却太过张扬,把她身材上的小缺陷全都曝露出来。
    反观蒋琬琰,这一身水红色的喜服,恰似未熟透的西瓜瓤色,粉粉嫩嫩的,带点儿甜味。
    唐琛忍不住轻啧一声。
    侍女们不知何时,已经悉数退了出去,只留孤男寡女在房中独处。
    唐琛目光微暗,大手一勾,便带着蒋琬琰往拔步床上一倒。他翻身覆上她,躯体伴随着爱欲在层层垂落的红罗床帐中交织。
    唐琛向来没有耐性,此时受到情致的驱使,更加不可能细细地琢磨前戏。
    待到身子女子体温上升的恰到好处,他探手一摸,本打算趁势撩起衣摆,却发觉……
    这女人,突然来了月信!
    见状,唐琛立即停下动作,再一翻身,便在床的外侧平平整整地躺了下来,语气闷闷地道:“歇了吧。”
    唐琛话一说完就闭上了眼,准备趁早歇息,好养足精神。
    可谁知,紧邻在身旁的女人,却连连发出几道细碎的轻哼声,扰得他难以入眠。
    唐琛忍不住睁开眼,一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她那张又羞又恼的侧颜。
    “蒋氏,你害得孤如今心里憋着团火,却无处可撒。”
    “孤都没说半句怨言,你倒是不高兴了?”
    唐琛只当作蒋琬琰是因为侍寝不成,忧心无法固宠,而感到丧气。
    不曾想,她却气呼呼地说道:“早在妾仍待字闺中时就有耳闻,女子若在信期成婚,婚姻定然不顺遂!”
    闻言,唐琛倒是有些忍俊不禁,眯着眼睛笑了几声,不置可否。
    这时,蒋琬琰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与他细说,骨碌一下坐起身来,便去替换沾染着斑斑血污的衣裤。
    好巧不巧,有滴赤红的血珠落在了白绫喜帕上,晕染出一抹刺目的红光。
    蒋琬琰如何也想不到。这条素布,会在隔日像珍宝似地流传到钱皇后跟前。而后兜兜转转,又回到蔡芳珩手中。
    ……
    闻讯当下,蔡芳珩正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上品茶。
    听完贴身婢女的禀告,她毫不隐忍,高抬起小臂,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碗摔了个粉碎。
    结束,蔡芳珩仍嫌不够解气,哭闹着把案几上的摆设全扫落在地,一阵哐啷作响。
    “他让我这个太子妃的颜面往何处摆?今后,又该如何在府中立足?”
    啼哭半晌,蔡芳珩忽然转移怒气,把过错统统推至半点儿不知情的蒋琬琰身上。“说起来……这都得怪蒋氏那个小贱人!”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蒋氏带来本宫屋里立规矩!”
    蔡芳珩仿佛患了失心疯般,大声嚷嚷着,充分地展示自己作为炮灰该有的素养——
    愚蠢,无知,又恶毒。
    可怜蒋琬琰这个在蜜罐里浸泡着长大的人儿,被迫长跪在烈日底下,就好比是株柔若无骨的粉芍药,一折即断。
    刚跪了小半个时辰,蒋琬琰就明显感受到,浓稠的血液自下腹不断流淌而出,伴随着头晕,胸闷气短这类中暑的征兆,逐一浮现。
    实在撑不住了。
    正当她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时,唐琛适时地出现在眼前。
    蒋琬琰早已丧尽理智。
    恍惚间,她只觉得这个男人,连周身皆散发着如同春风般的温柔,消融了她心底的寒意。
    她纤弱的小手,情难自禁地拽着唐琛的裤腿,不肯松开。
    唐琛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
    接着,他缓缓蹲下身来与她平视,削薄的嘴唇似还夹带着笑意,“想让孤给你撑腰?”
    蒋琬琰强打起精神,重重点了个头。豆大的汗珠挨着她的两鬓,直直往下滚,打湿薄如蝉翼的素衣。
    唐琛见她这般老实,心情莫名有几分愉悦,不由爽快地答应下来。
    好不容易获得解脱的蒋琬琰,吁出一口长气。她气息仍未散尽,又看男人薄唇微启,语气充斥轻浮调笑之意。
    “喊声夫君,孤什么都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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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回忆
    蒋琬琰目光一滞,又以原本的姿势跪了回去。她使劲想挺直腰杆,背脊却忍不住伛偻着。
    见状,唐琛剑眉一挑,深潭般的黑眸里是望不着边际的深沉,“不愿意?”
    蒋琬琰扭过头,不吭声,小脸上的红晕显得鲜艳艳,由两颊蔓延至身后颈间,模样软惜娇羞。
    然而,这般娇的人儿心底却暗暗想道:身在太子妃的地盘,若喊了这声夫君,岂不是越发惹了她的厌烦吗?
    唐琛自是清楚两个女人间的明争暗斗,让她喊,也不过是想试探看看她的反应。
    ——嗯,倒是不傻。
    唐琛又接着把眸光,落至面前的女子身上。昨夜烛火幽微,视线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晰,他竟没发现蒋琬琰是这样的弱不经风。
    想蒋家世代武官,过得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一向以豪迈放达的性情为禀。
    蒋琬琰的父亲蒋骁任职都督佥事,官居二品,平日里在朝会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他留给唐琛为数不多的印象,便是身形彪悍,五大三粗,妥妥的糙汉子。
    谁又能想到,蒋府中居然还藏着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儿。
    思及此,唐琛忽然别过脸去,对随侍在侧的张汜清道:“这地儿景致不错,拿把藤椅来,孤好生欣赏一会子风景。”
    当年的张汜清,道行还不如今日高深,听后愣是怔住了。
    他左右环顾着,见四周树木多枯槁,仅有三两株桃花顽强地绽放着,不由心里纳闷。
    “可是有何疑问?”唐琛两络剑眉横飞,虽未动怒,但却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闻言,张汜清不敢再有怠慢,连忙搬了张紫檀木圈椅过来,摆在背光的阴凉处。
    唐琛见状轻啧了声,眉头不耐地皱起,道:“愚蠢。”
    这下,张汜清若还猜不准他的态度,也不配继续待在唐琛跟前伺候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意味深长地打量几眼那长跪于地的纤弱女子,心中暗暗忖测着。
    唐琛身材高,臂膀宽阔,整个人往那儿一坐,就挡住了大半的阳光。
    蒋琬琰微喘着息,娇小的身躯完全被包覆在男人身前的的阴影下,免于受到烈日曝晒。
    她眯了眯眼,仰头看向正双手抱胸而坐的唐琛。
    他俊朗的面庞上不见半点忧心之色,反倒眉眼弯弯,唇角横斜,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气得蒋琬琰内心初萌芽的感情,顿时间荡然无存。
    回忆,在某个瞬间戛然而止。
    蒋琬琰禁不住偏过头来,打量身旁男人冷峻的侧脸。
    帝王的内心总是曲折,任凭她与唐琛朝夕相处也无法琢磨出其中的三分。
    蒋琬琰隐隐觉得唐琛待她,应当是有情的。但她却不敢断言,这份情究竟有多深。
    “陛下。”
    “嗯?”
    唐琛轻声应着,转头见她眉如远山,微笑时弯成恰好的弧度,声音清甜,“您今儿个可要留宿凤栖宫?”
    闻言,唐琛脚步微顿,目光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他这几月以来近乎日日不间断地往凤栖宫跑,却从不在夜里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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