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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络很热衷于这一活动, 觉得必须过一个红红火火的新年才能算得上是一个标准的中国人, 于是也不顾别人惊恐的目光, 顶着圆滚滚的身体爬上爬下,将家里贴得到处都是珲春。
    天气越来越冷,虽然家里暖气充足, 但雕雕身上的衣服还是越穿越厚, 帽子围脖袜子一件不落, 脸蛋热得红扑扑的, 老是皱着一张小脸表示不满。
    容沛嘉见他这样也觉得辛苦, 但有一种冷叫长辈觉得你冷,每当雕雕不高兴地扯自己的衣服,张玉意看见了就会赶紧给他捂紧,怕一不小心就让小孩着凉了。
    最后还是姚岐看不过眼,帮雕雕把身上的各种配件全部摘掉,只剩下一双容沛嘉给他织的小毛线袜。
    雕雕高兴了,难得地扒着姚岐,除了容沛嘉, 任谁来抱他都不愿意。他人小,但还是知道黏着哪一个有好果子吃的。
    张玉意提醒了好几次,奈何姚岐不像容沛嘉那么好说话, 看孩子也不喜欢穿,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她注意到雕雕脚上的小袜子,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容沛嘉亲手织的。
    这年头,连女人都未必会这些针线活,拿她自己来说就是不会的一员,没想到一个男人竟还会这些,而且成品看着跟外面商场卖的几乎没什么两样。
    她向容沛嘉讨教经验,容沛嘉觉得自己也是半路出家的初学者,雕雕脚上那双袜子是他捣鼓了好久才弄出来的一双,颇感不好意思。他按着凌雨洛交给他的方法教给张玉意,一针一线不敢马虎,却让张玉意越看越喜欢。
    张玉意也不是真的想学,她一个重心都放到工作上的人,哪会有什么时间折腾这些,只是难得找到个机会拉近和容沛嘉的关系,她是很乐意去跟着捣鼓一下的。
    同样对于容沛嘉来说,有了这么个事情搁在中间,手头上有点事情忙活着,和姚妈妈的相处就变得没那么尴尬了。
    两人边织边聊天儿,其余几人则坐在附近的沙发上看报的看报,带孩子的带孩子,远处还有一个拉着张阿姨到处蹦跶的姚络,一家几口其乐融融。
    过去容沛嘉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一年到头为生计奔波,大过年的也就年三十晚上才能坐到一起吃个饭,有时候工作忙起来,甚至要过了年,才有时间坐下好好吃饭。
    他从没过过如此热闹的新年,一家人围在一起的感觉太温馨,每一分钟都值得拿出来细细品味。
    张玉意和他小声说着话,问起他以前过年都是怎么过的,容沛嘉想了想也没有隐瞒,如实告知。
    越和这孩子接触得久,张玉意就心疼他,看他的眼神都慈爱不少。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对姚岐道:“是了,你哥说后天回来,你有没有跟他通过电话?”
    “唔!”容沛嘉的手突然被戳了一下,吃痛抽回。
    姚岐眉头一皱,一脸不赞同地看向他妈。
    张玉意顿时就反应过来,这些天没再提及姚穆的事,容沛嘉也表现得越来越自然,让她一时就忘了这件事。
    姚岐说:“他没跟我说,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吧,跟我说也没用。”
    “嗯。”张玉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很快就将话题岔开聊起了别的事情。
    一直坐在一旁的姚贤达把报纸叠好放下,沉吟片刻后站了起来,对姚岐勾了勾手道:“你跟我上来一下,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啊?”姚岐不爽道。
    姚贤达瞪他一眼,“让你上来你跟着就是了!”
    姚岐无法,翻了个白眼将姚络喊过来,将雕雕塞到他怀里,给一直看着他的容沛嘉一个安抚的眼神,趿拉着鞋缓步跟了上去。
    “你别担心,”张玉意拍了拍他的手背将容沛嘉的注意力拉回来,说:“你别看他爸好像很严肃的样子,实际上家里没多少人听他的话,爷俩就是谈点事儿,折腾不了姚岐。”
    容沛嘉:“……”
    怎么这一家人听着像是在互相坑骗的样子。
    果然没过多久,姚岐就回来了,容沛嘉见他样子看着还算正常,暗暗松了口气。
    晚上两人回到房间,把雕雕哄睡后,姚岐给容沛嘉边擦头边问道:“我哥快回来了,你还行吧?会不会紧张?”
    容沛嘉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道:“紧张还是会有一点,但是始终要面对的,还不如早一点把事情解决。”他往后伸手,握住姚岐的,语气比起之前确实轻松不少:“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和阿姨他们吗?”
    姚岐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把手抽回来,继续给他擦干头发。
    容沛嘉顿了顿,问道:“那你呢?姚叔叔叫你去谈了什么事?”
    姚岐的手顿了一下,“还不是那些。”
    容沛嘉拉过他的手,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向他。
    姚岐无奈一笑,将手上的湿毛巾扔到一旁,坐下和他平视相对。他叹了口气,道:“真不是什么大事,老生常谈了,就是提醒我工作上的事情。”
    虽然姚岐这么说,但容沛嘉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刚认识不久时姚岐就曾说过不喜欢被安排的人生,平常工作虽然尽责,可却不怎么尽心,这些容沛嘉都看在眼里。
    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容沛嘉大概也能猜到姚爸爸会对他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姚岐道:“他跟我说了我哥的事,你也知道我哥他不怎么靠谱,在公司就挂着个公关部经理的头衔,倒也算适合他的性格,可是要把公司都交给他来打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姚贤达跟他说,过去吊儿郎当,算他还没定性,也给了他足够的空间去思考未来的方向,但现在怎么也算是成家了,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家人也应该要想清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他说了不少过去的经历,一些内容姚岐也是头一回听闻,比如当初他是怎么从一个毕业不久的学生,和姚妈妈一起一手创办公司的,在有了姚穆之后,家庭和事业上的抉择,一直到有了他,再到姚络。
    姚岐听完后心情很复杂,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人生被父母安排妥当,大学选择专业的时候被迫填了药物分析,还没毕业就被安排到公司实习,一毕业就直接进入公司工作。
    毫无惊喜的人生,从没出过差错的人生。
    唯一的意外,就是他向家人出了一次柜。而在那之后,他仿佛尝到了甜头,对工作不上心,企图寻找别的出路,在遇到容沛嘉之前,这个念头一直充斥在他脑海里。
    容沛嘉的出现让他放缓了脚步,如今被姚贤达喊去谈了一回心,又重燃他对未来道路的思考。
    姚贤达说:“我们虽然很希望你能接手公司,但如果你真的做得不高兴,我们不会勉强你。”
    这是姚岐头一回从父母口中听到让步的信号,本是该觉得开心的事情,却让他陷入深思。
    就像所有刚成长起来的青年人一样,一直梦寐以求想要“长大”,脱离父母的掌控,希望在社会上寻求立足之地,却发现一旦步入真实社会,就彻底迷失了方向。
    姚岐不想将这些告诉容沛嘉,一来连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的心情,二来或许出于一点男性自尊,在喜欢的人面前,他不想示弱。
    容沛嘉见他似乎不愿意说,也没有强迫他,只是暗暗将这件事搁在心里。
    如此过了两天,终于到了姚穆约定回家的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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