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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对着醉闲微微一笑,和熙若春风。“这,也是一种因果。”
    醉闲一愣后,放开了不知,“那,随你。”
    说完,他率先朝前走去,不知落后他半步。
    长长的镜门内,一瞬寂静下来。
    这一次两人出现在一条小巷之中,一下到地面耳边便确实热热闹闹的小贩的叫卖声,儿童的嬉笑声,妇人的闲谈声。
    两步三步一走,眼前果然是一处热闹集市。
    醉闲辨别了下方向,还未开口便被一阵妖风呼了满面,差点一个没站稳,倒退了一步被不知一扶在稳住。
    衣袍翻卷飞舞烈烈作响,妖异的大火纠缠这雪白的僧衣。两人贴着小巷的矮墙稳住身体,醉闲眯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缝,一看外头的大街上该怎么样还怎么,半丝风不起。搞什么?风难不成还看人吹的?
    妖风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就消失没了踪影
    醉闲稳住了身体,拢了拢被吹散了的发,问道:“和尚刚刚过去的是怎么回事?你晓不晓得?”
    不知沉默了片刻后,回答:“是为念力,抑或可称为执念,人死之后遗留人间之物。”
    “执念?真是够厉害的。人界有那么多的凡人,谁没点执念,每人来一次岂不是比风神还有用。”醉闲玩笑道,唇角勾起,眉宇弯弯。似乎前一刻的情绪失常只是不知的错觉。
    他或许根本就不想笑,却还是要笑成这副欢喜的模样。不知心中叹息,率先抬脚走去,“执念大小与人魂魄强弱执念深浅有关,并非所有都是一个模样的。”
    “如此。”
    不知在想从前的净离是如何劝慰这魔头不想笑便不用笑,不想说话也可以不说话,想生气想难过甚至觉得喘不过气来也可以大方的展现。而不必硬逼着自己去笑,去迎合的。可惜,他想不起来了。
    更可笑的是他如今这样只是因为利益相关。不知知道这魔头现在心里指不定多不舒服,百感交集,可还要装作没事人。他帮他找空心柳,于是他要与他维持表面的平和。
    和尚薄唇近乎抿成一线,只能埋头往前走,直到到了地方才开口:“施主,前头便是了。”
    “什么?”
    “前头便是空心柳所在。”
    醉闲一愣,他一出那巷子便隐隐觉得这地方熟悉,横贯整座城镇的清河,十分古旧,暗暗的墨青色的石板路。淡淡的烟,淡淡的景,润湿的气息中,夹杂着淡淡的香。
    石板路边生着不少青苔,躲藏在背光的小小角落。安静的小路唯有几个行人,安静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寂寞,那是江南的烟雨朦胧中独有的温润安闲,如一幅泼墨山水,不轻不重浓淡适宜,不让人觉得太过热闹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寂寥。
    而醉闲所站之处,只需一抬头便能瞧见一株巨大的榕树,似乎已经屹立在哪里千百年。
    “荒凉海南北,佛舍如鸡栖......”醉闲不知觉的从脑海里找出这一句却忘了下一句是什么。顿了一顿时听见耳边那晦涩喑哑的嗓音轻声接下。
    “忽此榕林中,跨空飞栱枅。”
    ......
    “荒凉海南北,佛舍如鸡栖。忽此榕林中,跨空飞栱枅......”
    “和尚,你在念叨什么呢?一颗树罢了,可有我好看?”
    白衣的僧人,黑衣的魔头。
    在细雨斜风里的二十四骨的油纸伞下,眉目艳丽的魅魔硬是笑出了十二分的好看,他挡住僧人看向路旁榕树的目光,巧笑嫣然。
    净离微微抬高油纸伞,挡住纷纷扬扬往那魔头身上落的雨丝,却不答。
    宁静的石板路,细碎的流水声,还有一只如白玉柔和的手。
    和尚拍了拍魔头的头,扬起唇角,面目俊秀,“天晚了,回吧。”
    “哼。”魔头一撅嘴,似乎是不高兴那和尚不遂他意,大步的向前走去。少时的他可比现在跳脱多了。
    而那和尚,那和尚......那和尚一定是一步一步护着他,怕他没有伞会淋到雨,怕他走太快会摔跟斗,怕他不注意踩到滑动的石板溅脏了衣鞋。
    是了是了,他第一次见他也是在这里,在这石板小路上,在这高大榕树旁。
    那一日当正是阳光明媚,春光无限。
    ......
    一袭青僧袍,一双白僧鞋,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什么线香、佛香、蜡烛的一堆。
    醉闲对佛界一向不感冒,可谁想,他躲在这树上睡个觉无意间瞟了一眼就放不开目光了。
    最近六界有点不太平,魔界的内乱刚刚平定,安定下来才几千年,妖族内部就又打上了。如今魔族百废待兴,三大巨头案头的文书一个赛一个的多。醉闲可受不了那些繁琐政务,刚回去坐了没多久就又出来望风了。可谁想到这一躲,躲出个极品来。
    醉闲在不过碗口粗的树枝上轻轻巧巧的翻了个身,趴在树枝上透过不甚茂密的树叶,乐悠悠的瞧着几个小妖精偷偷摸摸的跟在那小和尚身后,“嘶嘶”的吸哈喇子。不用说定是偷偷跑出来打野食的,那和尚光闻着,醉闲也觉得香想尝尝那血的滋味。魔妖鬼三族本就有不少好血的,他年少,性子也还没定下来,又被嗜血咒认了主,对着美味的血总想尝尝鲜。
    那小和尚身上浑身都是金灿灿的佛气,可见味道是绝对错不了的。但......醉闲摸了摸下巴,后头的几个小东西碍眼的很,他看上的东西,哪又这些牲畜分一杯羹的道理。
    醉闲隐了身形,看看那小和尚又瞧瞧跟了小和尚一屁股的小妖精。那些小妖精修为不够连小和尚的身都近不了,可难保他们不会找些馋嘴的大妖来。虽说六界多年前就定下约定不得霍乱人界,要知道人界生灵乃六界之根本,佛界与天界多少人都是在人界飞升上去的,而鬼界与妖界更是与人界密不可分,就是与人界联系最不紧密的魔界,手下还有些不小的魔自人界入魔。但是,难保不会来个不怕死的想吃人想疯了,跑过来抢人。毕竟仙界与佛界总不至于为了一个人不计代价的去杀一只大妖啊,得不偿失不是。
    眼见着小和尚三转两转,就要到寺门口了,后头的小妖精急的抓耳挠腮。寺庙里可是随处可见各路菩萨的金身宝相,就他们的几百年修为进门,那妥妥的就是不要命啊。
    醉闲笑了,手一挥,瞬间将那些还在着急的妖精扔到天边去了。“这个和尚本尊看上了,敢打本尊东西的主意便是妖王来了也保不住你们的魂魄。”
    晒太阳暖和的酥了骨头的魅魔懒懒的开口,不用刻意便自有一股媚人味道,可那话语中的戾气让还在蒙圈的小妖们瞬间打了个寒颤。
    乖乖,“本尊”啊!这六界中这么自称的除了几尊大仙就是魔界的那三位了。还在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的小妖精瞬间啥也不敢想了。会这么强盗的除了魔界没别人了。这么些年,魔界三巨头的凶名早就传遍六界了好么。三个大魔头哪一个手上不是血海尸山,就连年纪最小的左首,都是战场上杀伐出来的。五千年前冲入鬼界屠了整整一万的鬼兵,万年前魔界与妖界的那次大战又杀了多少妖族,还有一万五千年前多少天兵死在他的手里,不可胜数啊。不不不,应该说就是这位左首才吓人呢。杀父弑母啊,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做的,那一身的修为可都是在血海里杀出来的。若真是那位......小妖精一个接一个下饺子死的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不多时这座不知道哪里的荒山上就多了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大坑。
    赶走了人好一通无声的威风的醉闲,背着手打量着依山而建的禅寺。只见高高挂起的牌匾上书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河海寺”。
    远目望去虽是午后却别有一番深远脱俗,红墙黑瓦焰焰明灯,珊珊宝幡,衬得宝殿越发庄严。香客来来往往,可见这座寺庙香火不错。醉闲穿梭于信徒和尚之间,却无人看得见这混世的魔头左观右看最后吐出一句“真小。”
    得,这位大爷还嫌寺庙太小,入不了这尊大魔的眼。
    醉闲盘腿坐在寺庙后院的莲花池边的护栏上,打量着来时的石板路,深吸一口气,“唔,这些树倒是不错。”他瞧着道路两旁的参天古樟树自顾自的说着,然后一皱眉:“这叫什么名字来着?啧,这些树精怎么长得都一个模样,出门也不怕被认错,没特点。”
    直到天色暗淡,醉闲觉得饿了才不慌不忙边喝着昨晚弄来的血边去找那一进寺门就放着不管了的小和尚。结果,小和尚们,没错,是们!一堆的光头坐在最大的宝殿里做晚课!醉闲只听了半刻就躺平在了横梁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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