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听说过十一半点关门,不过当时他没认真记。
苏百舸沿着宿舍楼的大门一直往前走,数到第五个窗户的位置停下来,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搓了搓手。
他小心的攀着窗子旁边的方砖爬上去,一脚踩住一楼窗台,把身体隐到墙上使力纵身,右手一伸够到了二楼的窗台。
然而还没松口气,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应声而落,“啪”的一声重重磕到了苏百舸右肩上,扬了他一脸土……
“呸呸呸……靠!”苏百舸只顾上低咒一声,手上劲道一松,身体已随着那东西跌回了地面。
腿上传来一阵麻酥酥乱糟糟的尖疼,苏百舸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看到被他压在腿下的东西时龇了龇牙。
竟然是一个盆栽的仙人球!
苏百舸低下头把腿掰过来,手电照出了一个个细小的针眼,有的已经开始溢血……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苏百舸冷静了有一分钟,这才咽了口气抹了把脸站起身来,揉揉肩膀,钝痛开始蔓延。
苏百舸终于放弃了从窗户里爬回宿舍的打算,起身往前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了看,返回身抱起那个扎了他个半死竟然还规规矩矩坐在小花盆里的仙人球。
宿舍的后面就是学校的围墙,苏百舸在墙根下又抽了根烟,这才翻墙跳了出去。
围墙后面有一座小山,白天看着郁郁葱葱的应该还不错,苏百舸沿着羊肠小道抱着仙人球往山腹里去,没走多远,习习凉风就扫到了脸上,甚至还有唧唧的虫鸣声此起彼伏。苏百舸一屁股坐下来,舒服的眯起眼睛躺到了草堆里,并把那个仙人球顶到了头顶上。
空气挺清新,不冷不热的又很安静,苏百舸竟然有点儿犯困了……然而没多久,奇怪的声音就从里头传了出来,苏百舸的双眼忽的睁了开。
先是此起彼伏的喘息,然后是低低的哼唧声,时隐时现,听得并不真切。就在苏百舸以为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时,“啊”的一声呻吟穿透了耳膜,苏百舸脑子一热,身子都麻了半边。
一个压得极低的男声传入耳中:“你他妈疯了,慢点,操!”
苏百舸挑了挑眉,抬腿想站起来,然而沉默了下,他起身往里靠了靠,半躺在山坡上又点了根烟,曲着一条腿眯起了眼,长长地吐了一个烟圈儿。
大概过了有一个多钟头,小路上终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两个身影进入视线,苏百舸勾起嘴角,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戏谑:“完事儿了?”
第2章 舍友
两人都吓了一跳,停了很一会儿才走过来,前头的人迅速走了过去,走后面的那个却是在他身边停下了脚步,戒备的问:“谁?”
因为到后来这两人要放肆得多,所以一场野战下来,苏百舸都听得出来哪个上哪个下了,他笑了笑:“同学,来根烟。”
那人似乎是怔了怔,听出来他话里的善意,这才在他身边蹲下,从兜里掏了两根烟出来,一人一根:“新生?”
苏百舸沉吟了下,觉得刚入校的学生应该都算新生:“算是吧。”
两人都没再说话,开始吞云吐雾,直到另一个男生彻底走出了视线,苏百舸才说:“我叫苏百舸,大二的。”
“好名字。”男生笑了笑,“我大三,李岳——你小子不地道啊,听了个全场?”
“本来不想听的,你家那位叫得太大声,我要在这儿睡一觉多不给你面子。”苏百舸也笑了起来,“你俩胆子不小啊,这幕天席地的。”
其实听人那个还是很尴尬的,也幸亏叫的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苏百舸肯定会跑,不然真点着了连灭火的都没有。只不过这两位也够生猛的,到最后竟然愣是给他叫得腿软了,他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男女都行了。
李岳随口说:“也没想到还能碰上人啊。”
“这么好的幽会小花园儿,怎么可能没人,这山你俩包场了?”
李岳笑了起来,低声说:“今年春天开学不久,一个大四的女生就在后面摔死了,所以这里晚上一般不会有人来,出事儿之前学校查得最严的就是这儿,现在连执勤的安保都不来了,你都大二了连这事儿都不知道?”
苏百舸一怔:“卧槽……那你俩也,够重口的。”
“我俩也头一遭……我说别扯这事儿了行吗?”李岳尴尬的把烟掐灭了。
“啊——”一个女生的尖叫划破夜色,两人都是头皮一麻。
苏百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低声问:“你听到了吗?”
李岳腿都软了:“听到了,回吧?”
苏百舸眼前一亮,也掐灭烟拎着仙人球站了起来:“锁大门儿了怎么进?”
“跟我来。”
宿舍楼楼道里的窗户都是朝外开着的,两人攀着窗扇踩着窗台爬上去,竟然不怎么费事儿,李岳小声说:“你其实是大一的吧?”
“大二,我转校过来的。”苏百舸白天跟着大一的新生军训了一天,又被花盆砸了一回,身上跟散了架一样早就咆哮着想上床了,这会儿也懒得跟李岳废话,直接往宿舍走去。
李岳在后面嘀嘀咕咕:“转校?大学也能转校吗……”
苏百舸敲门敲了有十分钟,终于有人给他开了,黑乎乎的宿舍里站着一个比他矮了快一个头的男生,借着楼道里的应急灯看得出来这男生瘦瘦小小的应该是王川,王川站在阴影里看着他,不耐烦的说:“以后晚了就不要回来了,吵死了。”
“谢谢。”苏百舸把人挤开,自顾进了屋。
王川的抱怨还没说完,被噎在门口沉默了半晌,愤愤地回身去了厕所,结果“咣”的一声又撞在了玻璃门框上,苏百舸忍着笑听到他又骂了声什么。
苏百舸没理他,把花盆随手放到桌上,从自己的床上摸摸索索找内裤,对铺的姜晓宇突然低声说:“怎么这么晚?家属楼那边不锁门,以后你晚了可以去你哥那儿。”
“你没睡着?那你不给我开门,让他骂骂咧咧的。”
王川总是看他不顺眼,苏百舸都不明白,自己才来了两天,统共两人也没说够十句话,怎么就得罪他了。不过从小到大看他不顺眼的人多的去了,他也懒得计较,于是按照以往经验直接无视了他。但是这一位好像同别人不一样,似乎特别喜欢找他茬儿,躲都躲不起也是服了。
姜晓宇笑了起来:“我是听到他骂骂咧咧的才醒的,人家都站门口了怎么好意思不给机会?我以为你去你哥那儿不回来了呢。”
看到王川出来,苏百舸忙拿上干净的内裤去了厕所:“睡你的,我累得腿都要断了,先冲一下澡去。”
本来军训都是大一的参加,可是景行非要让他也跟着训,他爹对景行向来无条件支持,这爷儿俩凑一块儿绝对是亲生的父子样儿,苏百舸没有发言权,这两天简直要被训死。而且宿舍里还不太平,又碰上一个处处看他不顺眼的王川,自从来了这个学校他觉得自己简直要被玩儿死了。
虽说景行是他哥,可这个哥应该也没一点点儿血缘关系,但是从小到大,连上他爹说起来,苏百舸最怵的就是这一位,如今倒好,景行不光是他哥,还变成了他的老师,未来的大学生涯简直不敢想,绝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