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俞晨坐在小板凳上戴着手套把许临那身沾了猫血的衣服放在水盆里搓了又搓,终于用盐酸让那血迹渐渐褪去….。
可是直到两周后许临从北京回来,她也想出该怎么解释怎么证明。。
看到总是在许临身后议论纷纷的同学,俞晨充满负疚感,有些男生在走廊上见到许临,甚至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故意绕行。
而他总是若无其事地来来去去。
……
校会上,校长兴奋地宣布,许临是林城一中史上第一个获得国际数学奥林匹克金牌的学生。
许临站在台上面无表情地戴着奖牌拿着证书,却让台下的俞晨莫名想到戴着奖牌拿着证书的骷髅架子,噗嗤傻笑。
台下一片安静,全校两千多双眼睛,大多数却是愤然与不屑。
回到教室,班主任高老师在自习课上又当着全班的面把许临夸奖了一番,忽然,坐在前排的一个男生愤然说道:“高老师,难道他拿到奥赛奖杯就能代表一切吗!?”
空气瞬间凝滞,俞晨埋头盯着英语课本,听得到自己心脏因为不安而撞击胸腔的声音。
“难道智商高,就可以忽视他嗜血的基因吗!?” 另一个男生站起身,也朝班主任大声发难。
班上的学生被煽动起来,齐声喊着让丧失人性的许临滚出学校。
班主任大声问道:“你们这样说,有什么依据!?”
俞晨慢慢抬起头,看到全班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集在自己的一侧,她也随之把目光转向身边的许临。
此时的他脸色苍白,瘦削修长的双手十指埋入头发,闭着眼睛,紧抿的嘴唇已呈灰白,浑身颤抖,就像一个战场上被俘虏的人。
她怔怔地望着他,咬了咬嘴唇,正准备站起身对全班同学解释,这时,沈晓桐忽然站起身,对高老师说道:“依据就是,俞晨自称看见过许临杀猫。”
俞晨呆住,望着高老师支支吾吾地否认道:“没有….”
沈晓桐盯向俞晨,说道:“俞晨同学,希望你能跟高老师说清楚,许临是怎样用注射器扎入流浪猫脖颈的….”
高老师厉色瞪了瞪俞晨,知道许临“死变态”的骂名就是从俞晨这里来的,还看见过俞晨在作业本上用圆珠笔写下的“许临是个死变态”。
此时许临满头大汗,喉头不断吞咽,顾嘴嗳气,看着像是马上要吐出来,高老师来不及修理俞晨,慌忙架住许临的胳膊把他扶出了教室。
“他不是杀猫的人!”俞晨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对着全班的人大声说道。
“你少假惺惺了,上次说他杀猫的人就是你!” 沈晓桐声音洪亮地反驳。
班上同学纷纷对俞晨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说了!我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他也许是在救那只猫!他…..” 俞晨心慌,语气止不住颤抖。
“那你就是承认你是在造谣!”沈晓桐咄咄相逼。
这时教导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声吼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复习考试!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们谁再议论我就请给谁记过!”
沈晓桐憋着气坐下,全班瞬间鸦雀无声。
教导主任走到许临座位上拿起他的书包。
俞晨心虚地问教导主任:“许临他…没事吧?”
“送医务室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教导主任匆忙交代完,离开。
俞晨晚上放学回家,没等石英开口,便主动下楼敲门,敲了五六下,门开了。
这个人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挂在额前。
“上楼一起吃晚饭吧,妈妈做了清蒸鲈鱼。” 俞晨低着头。
许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好。”
“快点上来!一会儿凉了就有鱼腥味了!”俞晨抬眸瞅见他笑,心里更内疚了,没敢再看他,转身一步跨两阶地踏着水泥台阶溜走。
许临上了楼,以往食欲大开的他这次吃了小半碗饭就没再吃,石英担心地伸手摸了摸许临的额头,问道:“你怎么又发低烧了?是又头痛了吗?”
俞晨低着头,不断将自己衬衣衣摆上的扣子扣了又松、松了又扣。
许临看了看俞晨,对石英回应道:“前段时间准备奥数太累了。”
她巴巴地望着许临,咬了咬嘴唇,目光里透着感激。
石英念叨道:“我家俞晨要是学习有你一半刻苦,可能清华北大也有指望了…唉…人比人气死人。”
“妈…有件事我跟你坦白一下…我…我在学校传了谣言,就是前段时间看到他在院子里对流浪猫推了注射器…所以…所以我就在学校说他是死变态,后来当兽医的秦叔叔已经跟我说了...那是因为那只猫肚子里有肿瘤...我也没能对同学解释....然后前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学校后山挖出了好多流浪猫的尸体,然后同学都说是许临做的…还在自习课上集体讨伐他…然后他头痛的毛病就犯了…是我错了…是我的错。”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看到许临顶着那张苍白的脸还在努力对她露出笑容的时候,她决定不管不顾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许临连忙解释:“是我自己脑袋有毛病,医生说我脑神经比其他人要敏感,容易头痛。”
“你这才多大呀就会头痛。”石英一脸担忧地望着许临,轻叹。
“现在已经不痛了,阿姨。”许临抬起碗,想要再多吃一点饭,让石英放心。
俞晨微微低着头,眼里盈满泪水。
许临又说道:“这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被同学误解吗?我本来在班上就没有朋友,被不被误解又有什么呢?清者自清。”
他的脸上再次浮现淡漠又温暖的笑意,俞晨被这笑意弄得更想哭了。
石英略略感到吃惊,难以相信这是一个未满十六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
许临越懂事,石英就越觉得俞晨任性而愚蠢,瞪了瞪俞晨,“看你做的好事!回头我再收拾你!”
“这次的事情真的跟她没关系。”许临有些迫切地对石英澄清,继而转头对俞晨说:“你一会儿下楼和我一起做作业吧,不是还有好多题不懂的吗?我教你。”
石英看许临袒护俞晨的样子,不再说什么,默默把菜夹到许临的碗里。
吃完饭,俞晨拿着书包跟着许临下了楼,许临用钥匙开门,她掉下眼泪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能在学校维护你,是不是很没用…。”
“不怪你,你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服他们…”
说着,许临转过身看了看她,目光温柔而带着一些宠溺,问道:“哭有用吗?”
俞晨摇了摇头。
许临打开门,把俞晨让进屋,说道:“期末考试要到了,你如果拿个倒数第一,你妈妈肯定又要教训你,楼上楼下隔音不好,我怕吵,所以得帮你复习。”
“哦。”她抹掉脸上的眼泪,听话地点了点头。
俞晨呆在许临诊所一样的家里做完了第三套物理模拟卷,看到许临趴在茶几上睡着,凑近他,仔细观察他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越发觉得,这个人除了身材单薄外,其实是个相貌英俊的小哥哥。
她从此相信了一个道理:
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对于表象之下所能感受到的,才是应该相信的。
…
次日,高老师把俞晨、沈晓桐和那个对许临发出第一声质疑的前排男生廖小波叫到办公室,对三人发问:“你们有谁亲眼看到许临杀害后山上的那些流浪猫了?”
三个人都摇了摇头。
俞晨对高老师招认道:“我上次说他是死变态,是一次误会,有学校对面宠物诊所的兽医秦叔叔可以作证,那时候是许临看那只猫太痛苦了,才对它注射了药水…秦叔叔不让我说这件事情…说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不好…可我知道他是冤枉的…那次我还看见他从猫肚子里救活了一只小猫…是我不该随便定论他是死变态…是我….”
一旁的沈晓桐和廖小波目光诡异地看了看俞晨。
高老师转而对沈晓桐和廖小波说道:“你们两人听清楚了吗?俞晨说的话是证词,你们呢?你们说许临在后山杀猫有任何证人证词吗?随意把两件不相干的事扯放在一起,就去联想对方是凶手,这是你们两个优等生应该有的逻辑判断吗!?”
廖小波低头不说话,沈晓桐不服气地补了一句:“那还不是因为俞晨造谣在先!”
“那你们呢?就以讹传讹吗!?”高老师对沈晓桐厉声斥责。
沈晓桐愤愤地看了一眼俞晨,也低下了头。
“好吧,你们先去上课吧……快到高三了,要对你们上思想道德课也没时间了…就这样吧…”高老师明白对学生怒吼没用,轻叹一声,招手让他们离开。
俞晨正准备转身,被高老师叫住:“俞晨,你留一下。”
见沈晓桐和廖小波离开,高老师对俞晨说道:“这次的事情,希望你长教训,不要再随意造谣,以后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俞晨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高老师看周围没人,凑近俞晨,语气低下来,“这次北大自主招生,许临和廖小波都是备选,可是咱们学校名额只有一个,那个廖小波在学校搞这样的风波,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了吧。”
俞晨眼神一顿。
高老师意味深长地看着俞晨,继续说道:“学校呢?其实也是个小社会,廖小波只是年级前三十名,因为奥林匹克物理拿了银奖所以进了入选范围,他偏科偏得厉害,按照正常高考不一定能考上北大,父母又都是大学教授,对他要求很严格,他平时都在努力达到父母的要求,压力很大,所以这次自主招生的名额是志在必得,这也能理解。不过按照正常成绩来算,可能北大招考办的人更倾向于许临……造谣传谣很可能成为被别人利用的工具,这是最可怕之处,希望你能永远记得这次的事情,引以为戒。”
俞晨回答道:“我知道了。”
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俞晨考得很糟糕,回到年级两百多名,数理化再次倒退至原点。
平时的月考因为范围小,一般许临事先跟她讲到的习题都会考到,可是期末却不一样,林城一中老师的习惯是不划重点,基础较弱的俞晨难以应付。
不过最令她苦恼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因为流浪猫的事件,周围同学对她的看法很多,有认为她暗恋许临的,有认为她故意搞事情的,也有认为她想要利用许临的。
住在许临家楼上的事情也不胫而走。
同学纷纷孤立了她,她对许临的态度也渐渐疏淡,不敢再和他粘在一起。
可是许临不为流言所动,主动“粘着”她,提醒她补课、提醒她做题。
俞晨的情绪极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不能再专注,晚上也不再去老师家里补课,躲在奶茶店里看漫画书和琼瑶小说。
考试成绩下来,许临也对俞晨冷淡了,俞晨知道他总归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晚要各走各路,心里生长的花似乎在慢慢枯萎。
暑假一开头,许临就去北京参加夏令营了,那是特意为北大清华自主招生入选者组织的夏令营。
石英在许临去北京前悄悄往他校服口袋里塞了一千块钱,许临把钱给了俞晨,让她还给石英,俞晨却没还,花了六百块钱购买两周后在市中心体育场举办的刘德华演唱会门票。
这是刘天王第一次到林城开演唱会,俞晨兴奋不已,约上初中要好的同学准备一同前往。
演唱会前两天,俞达忠和石英都有事情要离开林城,俞达忠是去广州谈生意上的事情,石英是去邻省参加高中同学会,两人都要出去四五天。
俞晨赤咧咧地把父母送出门,回头就在客厅把卡拉ok接上了,大声高歌李娜的《青藏高原》,却没想到门铃声响起,她踮脚从猫眼里瞄到竟然是许临,极不情愿地打开门。
“你…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就回来了?”
“现在北京很热,我当然是要赶紧回来避暑。”
看到你那张脸就够凉快了….俞晨腹诽。
“你怎么在唱歌?还嫌这次期末分数考得不够低吗?”他蹙着眉看她,冷冷说道。
“我…我…你干嘛管我啊!”她对他心生畏惧,却又对这种畏惧感到不服气。
回到沙发上坐下,拿着话筒继续发泄。
“把电视关了。”
“你凭什么管我!”
许临走过去直接拔了电源,电视和音响咔嚓一声没了动静,俞晨发怒了,对他嚷道:“你干嘛啊!把机器闪坏了你赔得起吗!?”
许临抬眸,单眼皮盯着她,冷冷说道:“把你作业拿出来。”
俞晨不满地大声说道:“你是又要当我家庭老师吗!?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本来就是个借读生而已,自己几斤几两我有自知之明,没天赋就是没天赋!哪像你,不看书也能考满分!你根本就不能理解我这种凡人的努力和辛苦!”
“别说这些废话!去把作业拿出来!”
“你是想代替我爸还是代替我妈啊!不就因为你没爸没妈在身边,所以我爸妈对你好一点,你就要管着我,然后去讨好他们吗!?我跟你说,不需要!你本身就那样闪闪发光,所有大人都倾向于你!很得意吧,是不是很得意!”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方才用力抬起的眼眸微微放低,“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看到许临眼里黯然的幽光,俞晨莫名胆怯,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是!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回到学校我就会跟高老师说,我宁愿在黑板面前单独安个座位,也不愿意再和你坐一起!”
空气凝滞片刻,许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带上俞晨家的门。
之后两天,俞晨没再搭理楼下,去奶茶店和初中同学聚首,有些读了职高,有些读了艺高,有些没再读书已经上了班。
他们都比俞晨大两岁,把俞晨看成邻家小妹,从前再不务正业也没把俞晨往舞厅夜店里带过,这方面俞达忠和石英都要感谢他们。
俞晨喜欢和这些“人在边缘”的哥哥姐姐呆在一起,因为他们说话不会像林城一中的学生一样话里有话,不会带着城府和防备,不会在考试之前还假装迷糊着跟你说没复习。
在这个倒霉透顶的夏天,俞晨只想和这群自己喜爱的人一起去听一场演唱会,自以为这样的放纵并不过分,却没想到从一大早出家门就被后面阴魂不散的鬼影跟着。
她甚至觉得前段时间对许临的那些动心瞬间都只是泡沫。
当她背着斜跨小包脚步轻快地走出单元楼,许临穿着白色t恤和学校里的运动裤,换了一双崭新的白色球鞋朝她走过来,问道:“你要去哪儿?”
“出去玩。”说了等于没说。
俞晨不理许临继续走,许临却一直跟在她身后,左转弯右转弯过马路,他都能迅速跟上。
终于忍不住,俞晨转身对他吼道:“你到底要干嘛!”
“一年的时间,你很难考上北京的大学。”他答非所问,倒像是在给自己苦思冥想的问题作答。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我要考北京了!自以为是、不知所谓!”俞晨大声说道。
“那你要考哪里?”他转而问道。
“我考哪里关你什么事!我要出国!”她大声说道,转过身疾步走。
“那你要去哪个国家?”他追上她,锲而不舍。
“你问这个干嘛!”
他平淡而自信地,启口道:“不管你去哪个国家,我都跟得上你。”
俞晨停下脚步,怔怔看着他。
“我喜欢你爸爸妈妈…我希望…你们一家三口能永远住在我楼上….”他气息有些局促。
紧张、莫名其妙
压抑住的…却是喜悦。
心里那不管不顾生长的花,在这个瞬间得到了充足的养料。
这时,初中同学出现,她仓促地对他说:“我要去看刘德华的演唱会…回来再和你聊。”
许临拉住她的胳膊,厉声问道:“不准去,你哪来的钱买演唱会的票?”
俞晨不想在初中同学面前扫了面子,嚷道:“你管得着吗!?”
染着黄头发的男同学a想要推开许临,却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腕,染着绿头发的男同学b一拳揍在了许临脸上,染着紫头发的女同学c查看俞晨的手腕有没有被掰青。
许临吃下一拳,没站稳,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俞晨心惊地想要上去拉,c焦急说道:“演唱会都快开始了,你快一点吧!”
俞晨被c拉着小跑,心想演唱会的票很贵,误了进场时间就太可惜了,于是只能跟着跑…
……
天上电闪雷鸣,下起小雨。
演唱会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俞晨和其他人拿着荧光棒和字幅跟着刘天王一起眼泪哗哗地唱起“给我一杯忘情水~~~”。
雨下得越来越大,体育场的稀泥踩得大家的脚底下都是沉重一坨,眼见小雨变暴雨,演唱会提前结束。
大家纷纷抱怨天王大驾光临,老天爷也不给个好脸,同时也感叹天王的敬业,冒雨献唱。
只有俞晨觉得自己的六百多块钱花得一点也不值当,本来三个小时的演唱会压缩为两个小时,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跟主办方讨要个说法。
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泞,俞晨和同学用字幅挡着头走出体育场,看见撑着塑料透明雨伞的许临站在不远处。
同学一看俞晨的眼神不对,奇怪地问道:“那个男生怎么总是跟着你?你男朋友?”
“他…我楼下邻居。”她有些慌乱。
“邻居?这么简单?你瞧你的手都被他捏青了。” 女同学c提醒俞晨道。
“那你们也把他打了…”俞晨小声咕哝。
“诶呦呦,你这是护着他?小鱼,你今年才十五岁,可别学坏哈…”绿头发男同学b走上前,酸溜溜说道。
许临穿着白衣站在阴暗的天空下,俞晨忽然觉得他的周身都在发光,就像一盏路灯。
飘雨时节的路灯最让人感到温暖。
俞晨对同学匆忙道别:“这么大的雨,去哪儿都不好玩了,要不我们明天再约吧,我得回家了。”
说完,她走出字幅的遮挡,朝许临跑过去。
几个初中同学看俞晨奔跑的劲头,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离开。
跑到许临面前,许临不动声色地把伞撑到她头顶,自己大半身子露在雨里,脸上的表情却仍然严肃而执着,“你买演唱会门票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她用手背抹着脸上的雨水,“这不明知故问吗!?”
他皱眉指责:“那是我要退给你妈妈的钱,不是你的钱。”
她烦躁起来,“我花我妈妈的钱不行吗!?你到底管这么多干嘛啊!”
许临沉默半刻,从裤兜里掏出一叠人民币,说道:“这是夏令营学校给的补贴,你拿着吧,把这些钱还给你妈妈。”
“你是觉得你和我同龄已经能挣钱了,特别了不起是吧?在跟我炫耀!?”。
说着,俞晨从许临手里接过钞票,扔到脚底下的泥泞里。
许临气极地望着她,俞晨甚至感受到他呼出气息里的颤抖。
他把伞猛地扔在一旁,弯腰俯身捡钱,用力掰开俞晨的指头,把沾了泥水的钱放在她手里,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