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温的。
桑榆楞了下，然后忍不住打量起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去碧水园那套衣服。
微微松了口气，她开始回忆昨天中午的过程。
喝醉前是清晰的，但醉酒后的记忆有些混乱，她是怎么回来的？
依稀记得她是被江柏扶着走出碧水园大门的，后来……后来盛夏骄阳下，她似乎看见了母亲刘雅婷。
母亲似乎一路跟着她回到了公寓？
再然后……
不等桑榆继续想下去，门外响起敲门声。
抬眸，江柏推开门走了进来将一杯蜂蜜水放在了她手边：“喝点，嗓子会舒服。”
桑榆看着面前的人有些恍神，脑海里蓦地闪现一句话‘你还欠我一个吻。’
昨天……
她情不自禁的身上的抚上自己的唇，已然不太确定昨日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应该是做梦。
可为什么梦里的感觉……那么真实。
“昨天，我没有做什么吧？”
她到底是问了，江柏唇角隐有笑意闪过，但那丝笑意很快被他掩藏。
这人一派平静的回她：“没有，你很乖。”
江柏不可能告诉她昨天回来发生的事，虽然她索吻在前，但后来他占便宜也是真。
乖？
这个词让桑榆忍不住呼吸一窒，印象中父母只有在她小时候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曲着膝盖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有些不自在道：“谢谢，我没事了，你忙吧。”
“好。”
等江柏出去，桑榆微微吐出一口气。
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有一条未读信息。
点开，是桑小禾给她发来的一张图片。
是两年前那张害的她被整个南城耻笑的报告单，全英文抒写——利亚第一人民医院分院妇科，桑榆女，二十一岁孕七月……
不同于两年前照片里几处模糊，这次的照片很清晰，清晰的每个单词都能看清！
这两年她一直在追查这张报告单的出处，可是因为信息不全也知追到这是利亚第一人民医院出来的东西！却不知道诊断书到底出自哪个医生的手。
但这次的照片信息很全，末尾诊断医生——vivian。
桑榆开始翻找通讯录，她要求证一下这张图片的真假，她要知道，桑小禾母女到底是怎么将这件事算计的滴水不漏，害的她声誉尽失的！
未等她将那张照片发出去，桑小禾的电话倒是先打了过来。
“姐姐啊，酒醒了吧，照片也看了吧？”语气隐含得意。
桑榆皱眉问：“两年前你不是说没有清晰照片？这东西你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
桑小禾冷哼道：“要不是两年前顾忌父亲的感受，你以为我会让你快活到现在？！你问我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你自己去的医院你不知道？！”
桑榆冷声道：“那段时间我出了车祸在医院，你们是在那时候做的手脚对不对？！”
“别为自己开脱了，要从国外医院替你弄一张假的报告单需要多少精力？你觉得凭我和母亲当时的能力，有办法做到吗？！”
桑小禾冷哼出声：“你说你出了车祸，为什么整个利亚医院找不到你出车祸的记录，却独独留下这一张报告单？别再自欺欺人了！”
桑榆沉默。
此前她的确找过她车祸的记录，确实没有，许少寒告诉她，当时桑家很乱为防止别有用心的人，所以将她这段入院记录做了处理。
如今，反倒成了桑小禾反驳她的绝佳理由。
“桑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你就不该和我争！”
碧水园，桑小禾挂了电话一偏头看见站在她身侧的季秀芬忍不住皱了眉。
季秀芬凝眉问她：“你将那张报道的发给桑榆了？你为什么要发给她？！”
“怎么就不能发了？”桑小禾冷笑道：“她不是一直怀疑那张报告单是假的吗？不如就让她自己去替我们找这个真相，到时候我绝对会让她比如今更惨！”
她不光将那张报告单发给了桑榆，还发给了霍庭之！
——
桑榆挂了桑小禾的电话之后给许少寒去了电话，南城的白天正是利亚的傍晚。
“有事？”
许少寒那端有些吵闹，听着像是在外面。
等他那头完全清净下来，桑榆开口问道：“二十一岁那年，我的车祸记录真的再也无法找到了吗？”
男人静默片刻平静语气道：“没办法找，医院合并的时候许多资料丢失了。”
桑榆沉默，她对车祸的记忆有些模糊，如今他这么一说岂不是更加无迹可寻？
半晌许少寒问道：“好端端问这些做什么，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我说了桑小禾给你的报告单是假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世上有很多有钱就能办到的事。”
“我、知道。”对于他的话，桑榆一直毫无保留的信任。
但今天或许是被桑小禾之前的话影响了情绪，她有些迟疑。
耳边传来一声叫唤，有人在找他。
徐少寒再次强调了一遍：“那是假的，不用放在心上。”
他语气平静，似在陈述再正常不过的事实。
桑榆挂了电话，几番思索之后在通讯录找了一个名字——萧俊，给对方发了信息。
利亚商业街酒吧。
面庞英俊一身浅灰西装的男人挂了电话，走近身后友人道：“抱歉，久等了。”
是多年好友，对他的事不全知，但七八分总有的。
刚刚听了会儿他的通话，已然猜到来电的人是谁，不由笑着揶揄：“是你那位金主小女友？”
他们这个行业，做到许少寒这程度的，压根不需要再为任何一家长期服务。他一个月工作三天，大可高枕无忧。偏偏这人对那位桑小姐，事无巨细。
许少寒偏头，微寒的目光射过去纠正：“她是我朋友。”
“你就这么放任她回国，也不怕她移情别恋？”朋友再度取笑了句，在许少寒动怒前及时收住这话题。
这一晚许少寒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是会被轻易影响情绪的人。
但大约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忽然有些心烦气躁。
她说的两年。
两年后，她会和那个男人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