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次参加海岛宴会的人,是不是都是婚礼的拟邀请人?”
“算是,很大一部分都是。毕竟,主要的亲戚朋友就是那些人。”
纪楚戎道:“海岛宴会结束后,婚期也就快到了吧。”
“原本是这样的。”幽灵小姐叹息道:“可是佩达尔小姐突然染上了咳疾,她的病时好时坏,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大好。婚期可能会因此而延后,你看,这样郑重的宴会,只有凯恩子爵出面讲话,佩达尔小姐想必还下不来床呢。”
“要我说,这个世间,真是好心没好报。前段时间贫民窟爆发了大规模疫病,佩达尔小姐宅心仁厚,给穷人们请了很多医生,还带着自己的家庭医生们去医院帮忙。后来疫病控制住了,佩达尔小姐却突然患上咳疾。”
这和女仆说的‘小姐患了咳疾’一致,那么,女仆囚禁小姐的可能性就减小很多。
“这种好事除了给自己添堵还能带来什么呢,你看,她将自己折腾的下不来床,是给别人腾地方呢。”幽灵小姐‘看’向一个角落。
系统道:‘宿主,罗特里恩在角落里和他表妹说话呢。’为了百分百还原那个场景,它补充道:‘嗯,他们靠的很近,有说有笑,眼神交流频繁。’
再往下说就成了背后嚼舌根,于是幽灵小姐沉默下来,只管跳舞,绝不继续那个有些失礼的话题。
纪楚戎也识趣地不再问下去,转而打听起佩达尔小姐的事情。那位新派小姐很受当时的贵族小姐欢迎,她心地善良为人热情,即使看不起暴发户的人,也很难对这位小姐使脸色。
舞会持续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魔法消失,魅影们停下舞步,他们彼此分开,在通亮的月光中,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至淡成月光中漂浮的尘埃。
正要回房,斜里伸来一只手,将他拽进阴影里。夏晴压抑着自己的音量,道:“纪先生,女仆没有要勾引男主人的意思,我们误会她了。”
其实,从头到尾,她自己的误会最深。
她道:“我在二楼的转角听到了女仆和凯恩的对话。女仆请求凯恩去看望小姐,称她咳嗽得厉害,神智有些昏迷,还在叫您的名字。”说到这里,她回忆起凯恩的嘴脸,厌恶道:“可那个自大男却不同意,他说,宴会需要他主持,他不能将宾客丢下不管,根本走不开身。”
这是假话,他明明躲在角落和表妹聊天。
“女仆一直在恳求他,拦着他恳求他,然后凯恩好像烦了,他突然说‘再说了,她病得那样厉害,谁知道是不是染了疫病’。过了一会儿,又说‘这里不能没有主事人,总不能两个人都病倒吧’,然后对女仆罗里吧嗦说了一通,什么你要多照顾她,什么告诉她我很担心她之类的废话。”
一再恳求过后,女仆好像对这个男人死了心,她终于不再低声下气,漠然行了一礼,回到小姐那里去了。
真正让夏晴打消怀疑的,正是那一声声乞求。那女仆从见面开始对谁都是一张死人脸,明明是个仆从却比主人还难搞。为了小姐跪在地上哀求时,却心甘情愿放下了所有尊严。
但她是个下等人,她的尊严打动不了谁。
也许打动了偷听的夏晴,可是于事无补。
凌晨两点多,纪楚戎悄悄出门。熄了灯的别墅有种奇怪的空旷感,也许因为总是下雨,空气里纠缠着一股霉味。
他按照女仆平日的路线摸索,进入二楼左侧第二个长廊。长廊两旁的墙上光秃秃的,壁灯全都熄灭了。这别墅夜间一点光亮也没有,如果晚上有人出来走动,少不得磕磕绊绊。
长廊尽头只有一间房间。
纪楚戎贴在房门上倾听,房内没有一点声音。
别说咳嗽声,连呼吸声都没有。
铁丝捅开锁芯,纪楚戎轻轻地推开房门。
白色窗纱垂落在地,床头灯洒下柔和光辉,铺得整齐的床上,空无一人。
系统:‘宿主,房间是空的!’
那个女仆口中千真万确,切实存在的小姐,根本不在这个房间。
‘怎么会这样?’纪楚戎蹙起眉头。
突然,身后又传来了,昨夜的呼救声。
“救命。”
“救命!”
“救命——”
纪楚戎藏身在长廊的阴影里,系统道:‘宿主,是……是个穿婚纱的女人。’
一声声尖利的哭泣声中,那个曾在他门外求救的女人显出了身形。
二楼环形走廊,白色身影拖着长长的头纱,她呜咽着伸出血肉模糊的双手,仅剩的几根完好指甲狠狠刮挠房门。
“救救我,呜——求求你救救我!”
好在纪楚戎有事先提醒他们,尽管哭声令人心生不忍,却没有人打开房门。
裹着残破婚纱的女人,歇斯底里地敲打过所有房门,对这些见死不救的人,她惊惧之余生出愤恨,怒吼着捶打房门,道:“开门!!开门!!开门!!”
怒吼中,出现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重又激起了女人的恐惧,她哀切道:“求求你开门吧,我会死在这里的,我会因为你而死,我的灵魂得不到救赎,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冷漠无情!你是帮凶,你也是凶手!开门吧!我求求你了!开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