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白迪脑袋上的手最终没有用力,尴尬地摩擦了下白迪的头发,灰溜溜收了回去。纪楚戎觉得自己特别失败,他揉着额心,道:“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唔——”面具后的白色眼睛弯成纯净的月牙,白迪止不住的笑起来,从不知满足为何物,嚣张地霸占纪楚戎整个肩头:“谁让你每次都吃这招呢?”
每次?
心头划过一丝疑惑,纪楚戎还未来得及深问,女仆已经将矛头指向了李立群。
设计逼死竞争对手,害对方上吊自杀。恶性商业手段层出不穷,家族阴私争斗,李立群手底下远不止一条人命。他和陈策的区别大概是,他从不弄脏自己的手。
房门前那根吊绳带跟他的恐惧已经消散,他重新梳笼头发,衣服熨得齐整。超自然现象对他的冲击,只比背负人命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
“您认罪吗,先生。”
“认。”李立群胳膊支在桌子上,针对他的游戏顷刻变成集团会议,他道:“但是你指责我的时候,是否考虑过我为成千上万的人提供了饭碗。为了多数人的利益,少数人势必会做出牺牲。这种罪孽我背负起来又算什么呢,这正是我的社会责任。”
陈策先笑为敬,为优秀的人鼓掌:“社会勤劳卖炭翁,温暖人心企业家。”
“谢谢。”李立群微微点头,正经地结果这声赞和。
对家族阴私争斗深有同感,连罗特里恩老夫人都舍不得投他有罪票了。迄今为止,李立群竟是票数最低的人,0票。
李立群本人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他想说些什么,又突然忍住了。
“闻姑娘。”
被点名的女孩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她那双眼睛胆怯地注视着女仆。
在女仆开口前,枕着纪楚戎肩膀的白迪忽然出声道:“刚开始我就想问了,你手中的那本书是什么?我们的‘罪行’好像都记录在那本书上呢,这些罪行成立的标准什么?”
白迪挂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纪楚戎还以为这家伙真的睡着了,还好,至少还有认真在听。
“这是述罪书。”女仆道:“以怨气为墨,书写憎恨的书。只要有人对你怀有怨恨,这本书就会记录下这份怨恨。”
“哦?只要有人恨我,我就有罪吗?万一是有人嫉妒我的优秀呢?”白迪笑了:“说起来,优秀也是一种罪呢。”
“那种憎恨不足以记录在述罪书。”女仆道:“只有超过述罪书容忍限度的憎恨,才会记录下来。”
“果然是游戏,用一本书来定罪,有过无聊的。”白迪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他抬起头,小声对纪楚戎说:“亲爱的,肩膀酸了就推开我呀。”
“无碍。”活动活动左肩,纪楚戎根本不把这点小痛小痒放在心上。
“诶,你下次说我前,反思一下你自己嘛,就是因为你纵容,我才放肆。”他给纪楚戎捏肩膀,倒是比听别人的罪状专注多了。
有李立群的浓墨重彩在前铺垫,闻秋声的罪状简直称得上清汤寡水,甚至让人摸不着头脑。
作为才貌双全的年轻歌唱家,闻秋声有不少青少年粉丝,其中有一个未成年狂热粉丝,每天给她寄大胆露骨的表白书信,因为言辞过于低劣,闻秋声深感冒犯,公开做出回应,称再收到类似的书信,将走法律程序。闻秋声公开书信时隐去了这个粉丝的个人信息,谁知,后来这名粉丝竟然离家出走音信全无,至今没有找到下落。
“闻小姐,这个失踪粉丝的亲属,对您的憎恨与日俱增。”女仆道:“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我当时没考虑到这种情况。”闻秋声来到这个世界前,这个粉丝的亲属还在对她围追堵截。
“什么鬼,腿长在他自己身上,瞎乱跑还能怪到别人头上?”陈策有点可怜闻秋声了,这里面属她最冤。
“未成年人犯的错,他的监护人才有直接责任。脑子不清楚随便恨人,这也能算?!”连夏晴都忍不住出声道:“只要自己利益受到侵害就会去怨恨别人,你所谓的受害者难道真的是受害者吗!这个世界谁不为自己着想!?为自己争取利益伤害到别人,根本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说白了,没有办法报复回来而心存怨恨,找不出解决办法就自我放弃,这本书完全是站在自私懦弱又无能的人那里!”
“反正你也没强迫她自杀,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女仆赞许道:“这就是你如此镇定的原因吗。”她的视线从夏晴移到李立群,再到陈策,了然道:“原来如此,你们秉持自己的规则,遵照自己的道理,所以才如此有底气。”
不认为自己真的有罪,因为根本不接受普世价值观。
闻秋声有三票。
除了罗特里恩老夫人,还有陈策和夏晴的同情票。目前为止,她的票数最高。
接下来,女仆瞥了一眼戴面具的人。
她翻过一页,‘白迪’两字之下,罪状塞满了页面。再翻过一页,满满的都是字。再翻一页,还是字。女仆蹙起眉头,呼啦啦将书翻到最后一页,最后一页也写满了字,最后一句话还没写完,纸张却不够了。
女仆喃喃道:“罄竹难书的罪恶。”
这些罪状压迫下,述罪书竟沉重了不少。
白迪笑道:“终于到我了,来,我听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