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在疼,他闭上眼,还是血红血红的一片,疼得他忍不住伸出右手往虚空乱抓,想要找一个可以握在手里的满足心里的踏实感,抓住了一个微凉手腕,他没有太多心神,只是用力捏,他的左手使不上力。
似乎有人扶着他躺下了,耳边是空调的呼呼的声音,有点冷。
古之清垂眸拉开了他自虐般的左右手,左手手腕一片紫红色。右手又伸了过来,他把自己的手送了上去,冰凉的手心贴着他的手腕上的皮肤,激起了一小片疙瘩。
校医生检查了一遍,说没什么大问题。古之清听了立刻抱起人就走,司机已经到校医院的门外了。古之清将人抱进后座,让人靠在自己身上,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跟司机说去医院。苏南一言不发跟上来坐在副驾驶。
杨眦君疼得嘴唇的血色都褪尽了,脸色苍白得厉害。他不断往身边的热源处钻,刚刚火烧又烈又热,这会儿还是血红色,怎么突然变冷了?有人站在他面前,那人比他高,穿着黑色长袍,杨眦君抬头看他,眼前有很多血红色的云,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只看到他翕动的唇角,那人说:“我们只有下辈子了。”说完笑了,杨眦君只看到了他的唇角是勾起来的,但是杨眦君觉得他的笑容很苦,很悲伤,是求不得、爱别离的苦。他又听见自己说:“是啊,你后悔吗?”那人说:“不后悔,只恨此生太短,恨这一生还实现我们的诺言,恨那些人过于迂腐愚蠢。”
杨眦君头更疼了,那个男人又说:“记得等我。”
杨眦君念出声了,“我等你。”
耳旁有人问他,“你要等谁?”声音很冷。杨眦君听不出来,他下意识呢喃,声音很低:“我等你。”
古之清没有听清,低头看怀里的人,杨眦君已经昏睡过去了,睡颜干净柔和。古之清轻声叹气,他觉得有些东西变了,朝着一个前路未知的方向。
到了医院,怎么也叫不醒杨眦君,古之清就背着他去做了检查,没什么问题。
杨眦君不醒,苏南不肯回宿舍,跟着来租房。
古之清将他放到床上,又叫了一遍杨眦君,杨眦君醒了,迷迷糊糊的。古之清让苏南去药店买好各种可能用到的药物,自己哄着他磕磕绊绊的换了衣服,古之清帮他大概性擦了一遍身体,手指会不小心碰到他的肌肤,手下的年轻的肉||体皮肤光滑柔韧,古之清给他脱了衣服后几乎是撇开眼给他擦身上的汗,杨眦君迷糊的一直拉着他的小手指,拉得松松的,一动他就追着跟上来。
换完衣服后,古之清静静的看了他的睡颜许久,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拍拍,但是稍微一松开手,杨眦君的手又抓住他的手指。最后是古之清让站在一旁苏南过来把杨眦君的手搭在苏南手上,杨眦君松开了手,摸索着抓住了苏南的小手指。
古之清去厨房做饭,还熬了蔬菜粥,里面有细细的肉末,闻起来很香。
杨眦君又睡着,很沉。苏南低头看自己被抓住的小手指,几秒后,他动了动抽离了手指,杨眦君的手没有动,他又把手指塞到杨眦君的手里。
一会儿,唐凯烸和张宇也来到了,看到杨眦君没什么大问题,说比赛七班赢了。古之清没理会,唐凯烸知道他那冷淡的性子。苏南和张宇聊杨眦君的情况,唐凯烸跟着古之清来到书房。
唐凯烸说:“刚刚你爸又打电话给我了,他让你回去一趟。”
古之清闻言就往门口走,显然不想谈论这件事,唐凯烸就说:“你说你以后终究是要回去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没什么关系。还不如早点回去,省得你爸整天打电话给我。”
古之清还是没有说话,唐凯烸又问:“君子究竟怎么了?”
古之清停住脚步,说:“不知道,他看起来很疼,医院检查不出问题。”
唐凯烸偏头看他若有所思的侧脸说:“不是头上的包疼?”
古之清说不是,“像是神经痛。”
唐凯烸笑了,“你调查君子了?”
古之清闻言转头看他,眼神平淡。
唐凯烸耸肩,说:“别看我,我没调查他,我猜的。”说着凑过头去,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古之清没有说话。
唐凯烸三人回去了,说还有庆功宴,硬拉着眼巴巴的苏南走了。
古之清拿着电脑坐在杨眦君床边,公司正在发展阶段事情多而且各种问题不断,需要他处理的文件很多。处理了几份文件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杨眦君还是睡得沉沉的,精致的眉头微微皱着。
因为需要打电话,古之清就移步客厅。又过了一个小时,杨眦君房间里传出说话声,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内容是一大堆他听不懂的。
杨眦君醒来的时候快晚上十点了,脑袋是疼痛后留下的胀痛,六芒星体灵元乖乖的软趴趴在他的左脸颊,看见他醒来就用角摸摸他的太阳穴。
杨眦君没有什么精力,他虚弱的问:“我睡了多久?”
六芒星体灵元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四个小时了。”
杨眦君摁着太阳穴,说:“这次眼睛怎么那么疼,脑袋也疼。”
“可能是因为我快成体了。”
杨眦君看飘在眼前的灵元,灵元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的裂缝,很光滑,像是古之清做的芒果布丁,说:“没有裂缝了?”
灵元说:“昨天就消失了,今晚要成体了。”
杨眦君说:“我可以看着你成体?”
灵元说可以,又说,“古之清有灵元轮廓线了。”
杨眦君怔了一下,他说:“上次绘零关闭的时候他才有一点神缘,没想到这么快。”杨眦君知道灵元很多时间都是呆在古之清身边,但是这才几天就有了轮廓线,这速度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灵元又说:“是他带你去医院做检查了。”
杨眦君一愣,沉默地听灵元把事件始末说了一遍。半晌,杨眦君开口,说的是另一件事,“我看到了一个人,他让我等他。”
灵元没有说话,杨眦君又说:“我答应了,他现在都没来找我,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你知道他么?”
灵元说没有。
“哦。”杨眦君皱着眉说,“我不想等,没意义。”杨眦君想,或许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里男人的话里有太多的东西,他理解不了,因为不是他经历的,就连那句“我等你”都不像是自己说的,就像是别人借他的口答应的。
古之清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粥,杨眦君躺在床上,电脑是关着的,手机是苏南帮拿回来放在客厅,此外没有其他通讯工具了。古之清问:“头还疼吗?”
杨眦君老实回答:“不疼,胀晕。”
“洗漱一下,吃了东西再休息。”古之清把粥放在桌上,去扶他。
杨眦君说不用,看了身上的睡衣,想到古之清给他擦身子、换衣服突然就有些不自在,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这么亲近过。杨眦君低低的说:“谢谢。”声音沙哑。
古之清没有回应,杨眦君洗漱出来的时候古之清还在,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杨眦君也在旁边坐着,安静的喝粥。杨眦君喝完粥,古之清把碗收拾,杨眦君问球赛哪班赢了。
古之清看他,说:“七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