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回京都了我再寻你过来玩。”林渊到谷梁钰身边,冲人挥了挥手。
“皇后,夫君现外任于甘棠,臣夫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都。”虞清溪道。
林渊遗憾。
谷梁钰道:“好好协助你夫君,自然就快了。”
虞清溪看了一眼任桑榆,回道:“遵旨。”
时辰也不早了,田为砚领着众人向沙漠前行。依旧是塔特带路,走的是最安全的地带。
第一日还算顺遂,太阳很强,一丝风都没有。大家行走休息还算适应,虞清溪还拿出洗得干干净净的椰枣分与大家。
到第二日,他们遇上了风沙,有塔特的指导,总算是有惊无险。等风沙过了,一个个从沙子里爬出来,各个带着劫后余生的笑。虞清溪自始自终都紧紧握着任桑榆的手,跪趴在沙地上,末了从沙子里出来,才发现任桑榆握得他手上都发了红。两人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没事就好。
第三日出沙漠,大家望着远方熟悉的景色,心里皆是感动万分。去过沙漠才知道,还是自家好!
换下骆驼,重新坐上马车,虞清溪长长松了一口气。任桑榆终于可以将图轴拿出来看了,他打开一看,便沉默了。
“这是你想出的”任桑榆问虞清溪。
虞清溪早就在沙漠行路的时候思索过这个问题,图纸是他画的,但皇帝说话简洁,他可以模糊一下概念。只要以后不对峙,任桑榆是不会觉察的。他道:“皇后和福小姐在琢磨这装置的图纸时,我便说了一些我的看法。之前的图纸和这套装置的图纸,在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都是用了煮沸提取净水的办法。只是,这一套装置提取得更为快捷。”
注意力移到皇后和福小姐身上后,任桑榆果然就降低了对虞清溪的关注,毕竟皇后他们比虞清溪早一步想到这个提盐法。
“再则,这个装置与酿酒装置异曲同工,只所用材料不同,水玉的装置看起来更为直观。一丈高的水玉炉子,没有一点火星,直面里头翻腾的水花,热气腾腾从一侧冒出,延下一滴滴水珠。如此,你才觉得震撼。”虞清溪道。
任桑榆点头。
“落玉国着重提取净水,这海盐是附带收集,那么后续的过滤对他们而言,相对比较重要。”虞清溪道,“若弥不缺水,只是为海盐的话,可以省去后续的再三过滤,只需加强最先的清杂。”
任桑榆又是点头,思索了一下道:“其实,相比起提盐,我对下面无火烹煮的太阳能装置更为感兴趣。”
虞清溪一笑:“那夫君得寻个日照好一些的地方,这下面的装置对阳光需求比较高,阴寒的天气是没法用的。”
“我只是觉得无需用柴禾,真是方便又干净。”任桑榆想了一下道,“其实,穷苦百姓家里是情愿砍些柴禾来用,也不会花钱买这么个器具。这对于富贵人家来说,倒是可行。”
“比起这个新改的太阳能装置,旧款比较适合我们若弥。”虞清溪将太阳反射的图示画给任桑榆看,任桑榆很是聪明,稍是点拨便明白了原理。
任桑榆看着他笔下的图示,想起方才的图轴。他见过最初的稿纸,那手法与皇上给他的完全出自两个人,后者的看上去更为正统。现下看了虞清溪画的这图示,任桑榆觉得,后一张装置的图轴应当是出自虞清溪的手笔。只是,虞清溪方才为何要隐瞒这件事?任桑榆不着痕迹地扫过虞清溪,一个商户庶子,缘何会懂这些?很快,他又一笑。如他一般,各人有自己不足为道的秘密。清溪原可以不说这些东西,避免引来他的猜测,可他还是将这些东西教了他。清溪如此信赖他,他如何能多想,以后,清溪觉得合适的时候,定会告知他的吧。
待他们讲完这一番东西,春汀叩了叩马车壁,端着一只小砂锅进去。
任桑榆将案几清理出来,一边道:“今日是什么点心?闻着挺香,是煮了鸡汤吗?”
春汀舀出一碗放到任桑榆面前:“三少爷,奴凑巧买得一只鸠鸽,便正好熬了当点心。您看,奴特意放了一些椎茸,可鲜了。待会儿,三少爷可得和三少夫人一起将这锅汤都喝光。”出了沙漠之后,春汀总会凑着休息的时候在周边搜罗一些东西,上车时候便守着小炉烹煮。她在想着办法给虞清溪增加营养,反正平素在家也会做点心,只是没这么勤快。任桑榆倒不觉得奇怪,只当她是无聊,拿这打发时间。
“田相那儿送过去了吗?”任桑榆问。
“让春华送了一盅过去,”春汀又舀出一碗放到虞清溪面前,“奴特地熬得透透的,肉烂烂的,骨头都酥了,相信大人定会喜欢的。”
任桑榆舀了一勺尝了尝,满意地点头:“倒是正要与你说,等回了甘棠,与春雨说一声,再提一提膳食份例。”
虞清溪看向他,他们的膳食份例已一提再提,再这么一提的话,得是京都任府里的翻倍了。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没等虞清溪说话,任桑榆又道:“清溪在落玉国宴席上,便是吃得不少,”他见虞清溪略有羞涩,便是一笑,“我们不必事事都恰到好处,偶尔也可追随自己的心意。”
虞清溪稍一顿怔。
“清溪最近瘦了,可以多吃一些。”任桑榆淡笑道,“我盼着清溪可以宽腴一些。”
“好。”如此,虞清溪便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他甚至在想,若是长成舒那样的胖子,任桑榆该是何种表情。
“好的,奴回去一定与春雨说。”春汀很高兴,她不用再寻借口给三少夫人做吃食。
如此行进,倒是惬意。待使臣仪仗到扈地,田相便要与他们分开。田相带着仪仗走陆路,打算往北,而任桑榆和虞清溪则是走水路比较方便。他们与田相谢过拜别,一路往东去码头。
任家主仆就五人,用了两辆马车,想着快要到家了,马车行进地不免快了几分。扈地码头在东面,地处倒是热闹,只是从西南面刚进扈地的任家马车需要经过一段偏僻的路。
午后的这一段时光最是困乏,任桑榆雷打不动地午憩,虞清溪也是困乏便跟着一同睡了。暮春的风轻缓得很,吹到树梢也清清柔柔的,透着几分安静。突然,虞清溪猛地睁眼:“不好!”
一批黑衣人飞速从周旁树林跃出,冲奔驰中的两辆马车袭来。暗中保护虞清溪的八卫立马飞身来阻隔,竭力截住那些黑衣人。
“什么事?”任桑榆立马清醒过来。
虞清溪正揭帘查看,目测是二十五人,暂时还不知缘由。他道:“春华,加快!千万别停!”
“是,三少夫人!”春华又在空中甩了一道空鞭。
黑衣人与八卫纠缠在一起,但还是有十来人漏出,继续追往马车。
虞清溪眼眸一缩,在混乱中,他看到了一角飞起的暗纹。在阳光里一晃,很快很快,他却看得分明。这些黑衣人是罗那皇室暗卫!前世临死前杂乱炽热的记忆纷至沓来,虞清溪深吸一口气,对任桑榆道:“桑榆,你莫要出来!”他从马车厢底抽出一把长刀,跃下马车之前交待春华,“看住三少爷!”
春华还没反应过来,虞清溪已消失在马车上。
“清溪!”任桑榆刚出车厢,却是被春华按了进去,他怒道,“放肆!”
第86章 消失
春华也顾不得放肆不放肆了,生平第一次遇到追杀,三少夫人已经跳下马车了,他得保证三少爷的安全。任桑榆被春华堵在里头,听着外头的打斗声,十分焦躁。可他知道自己的武力,实在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下去非但不能帮到虞清溪,反正成了拖累。他扒着车厢,手指在车厢上死死掐着。慌乱里,他猛然想起,从不见清溪练武,如何会耍刀杀人的?再有,里头有一部分好似是镖师,本以为去落玉国的就他们五人,难不成这些人一直在暗中跟着?什么镖师会有如此能耐?
任桑榆怎么想虞清溪顾不得,他现在分不出丝毫心思关注别的,这些人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若是抵挡不住,后果不堪设想。虞清溪斜执长刀杀向罗那皇室暗卫,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花架子,招招直向毙命处。他知道,若他犹豫一下,死的便是他,以及前面的任桑榆。
罗那皇室暗卫是第二次追杀虞清溪,上一次是虞清溪全程没有动手,完全靠四卫来抵挡,他们以为虞清溪根本没有武。而且,据他们调查,虞清溪出身商户,确实没有习过武。那么,眼前这人如何会这等刁钻刀法的?诧异归诧异,他们依旧勉力分出四人向前面的马车追去。
上头给他们的命令是活捉虞清溪,这比直接杀掉他更为麻烦。他们所使的招数不能致命,只能趁机行事。他们也是了解过,虞清溪性子冷淡,对他父亲母亲姨娘都尚且不亲厚,唯有他的夫君能算得上他的弱点。若是活捉不了本人,便拿他夫君来挟,说不定有他们想要的结果。再而,上头另有交代,如若不行便除掉虞清溪,千万不能让虞清溪落入他国手里。不过,这是任务不能完成的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