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后苦笑了一声,“哀家何尝不想让他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皇帝。可一来皇上对朝政之事向来一窍不通,兴致缺缺;二来,萧世卿断然不会同意皇上亲政。”
圆通大师拿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太后,依老衲之见,此事或许有转机,但务必循循渐进,切不可操之过急。”
温太后眼睛一亮,“大师的意思是……”
话未说完,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温太后站起身,问:“发生何事了?”
一名侍卫答:“回太后,这只是禁军的调动轮守。”
温太后怀疑道:“寻常的调动轮守怎会有如此大的动静——贺小将军呢?”
侍卫面露难色,“将军他……”
温太后察觉事态不对,厉声道:“贺长洲在何处?哀家不是让他护着皇上的么?!”
“贺小将军另有要事要办,”萧世卿缓步走来,向温太后行礼,“见过太后。”
温太后瞳孔骤然一缩,“丞相?哀家不是让你留在朝中坐镇么,你怎会在沐阳寺?”
萧世卿淡然道:“臣接到一份密报,得知断脉舫的余孽藏匿在沐阳山中,试图对皇上太后不利,故前来护驾。”
“断脉舫?”温太后大惊失色,“栖儿呢?他可还安好?”
萧世卿道:“皇上睡着,什么都不知道;贺小将军正带领精锐人马捉拿刺客。”
温太后心下稍安,看到萧世卿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道:“看哀家慌成什么样子了,哪像丞相那般临危不乱。”
萧世卿轻一颔首,“太后谬赞。”
“不过,皇上亲点了贺小将军在御前护驾,丞相擅自将其调走,是否不太妥当?”
萧世卿笑了一下,“莫非太后也认为,只有贺小将军能护住皇上?”
温太后有些意外,萧世卿这问题问的没有缘由,实在不像他往日的作风。
“太后放心,皇上有臣护着,自是比在贺长洲身边安全百倍。”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道,“丞相大人,老衲有一事不解。”
“说。”
“早在皇上太后定下上山之日时,丞相就派了人将沐阳山上上下下搜查彻底,之后更是禁山封山,外头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敢问丞相,断脉舫的人是如何混进山中的?”
萧世卿似笑非笑道:“主持的意思是,是本相失职了?”
“阿弥陀佛,”圆通大师敛目道,“老衲就事论事,还请丞相大人莫要多想。”
“太后,要问断脉舫的人是如何上山的,臣确实不知。”萧世卿扫了圆通大师一眼,云淡风轻道,“或许,是寺中有弟子早就暗投了前朝余孽也未可知。然无论如何,臣都有失察之罪。”
圆通大师一开口,温太后就猜到了他的意图,现在萧世卿承认失职,这难道就是圆通大师口中的“转机”?
温太后拿定主意,莞尔一笑:“丞相终日替皇上劳心国事,偶尔疏忽实属正常。只是,”温太后笑意微收,“此事事关皇上的安危,哀家一想到有贼人就在沐阳寺上,离皇上那么近,心就慌得厉害。”
萧世卿顺着她的话道:“确实是臣疏忽了,臣甘愿受罚。”
“世卿,你就别同哀家说笑了,”温太后换了个亲近的称呼,“哀家一向把你当义子看待,哪舍得罚你。”
萧世卿似乎看透了温太后内心所想,道:“臣惶恐。”
“不过,近来国事繁多,你和哀家想要事事亲躬,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温太后自然而然道,“下个月就是万寿节了,到时各地藩王入京,各国使臣来朝,又有一大堆事儿。哀家心想,万寿节后皇上就十九岁了,是时候让他学着理理政了——世卿,你说呢?”
温太后做好了萧世卿翻脸的准备,不料他只是扬唇一笑,“可以。”
温太后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就让皇上学着坐朝理政罢,”萧世卿笑道,“臣亲自教他。”
赵栖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切如常,好像无事发生。江德海后脑勺肿了一大块,值守的侍卫说他不慎摔了一跤,之后便不省人事,被他们扛走休息了。
赵栖知道萧世卿肯定有事瞒着他,但他想管也管不了,还不如继续做一只快乐的咸鱼。
接下来两天,温太后在寺庙内吃斋礼佛,赵栖也跟着去听了一次讲佛,结果圆通大师才说了两句话,他就困得不行,说第五句话的时候,他就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他打着哈欠走出佛堂。温太后问他:“可是昨夜没睡好?”
“不,是圆通大师太厉害了,”赵栖一本正经道,“朕就是睡了三天三夜,再听他讲佛,也能立刻睡过去。”
温太后笑得别有深意:“你啊,也就现在能多睡一会儿。”
“母后这是何意?”
温太后道:“等回宫你便知道了。”
之后,赵栖就宅在后厢房打发时间,萧世卿和贺长洲不知道在忙什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后厢房的院子里有一株孤零零的桃花树,花开得不怎么样,却结了不少小桃子。赵栖偶然路过,看到一个小太监在树上摘桃,好奇道:“这才几月啊,怎么就有桃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