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作为一个天生的创作者,他一直是那个向往自由的人,渴望着无拘无束的爱,哪怕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齐梓言深爱着这样的一个灵魂——浪漫的、疯狂的、潇洒的。世间不会有第二个方靖了,百年家族的古韵和教养中脱胎的矜贵优雅却像风一样的方靖。
可他齐梓言何德何能让方靖为他付出那么多。
方靖从小到大在商业上、艺术上表现出来的造诣,足以说明他有能力统帅盛世这个商业帝国。表面上抗拒接任,只是因为他对他父亲的不满,可事实上心里早已把盛世当做是自己的责任了。
齐梓言什么也没做,只是一个借着方靖的光向上生长的贪婪者,难道还要在成长之后把光据为己有吗。
拔光一个本应该在天上飞的凤凰漂亮的翎毛,把它囚禁在笼子里当金丝雀,这不是爱。
他不应该是现在这么落魄的样子——回到方家,他只能成为方骁钰的傀儡,生育的工具,在齐梓言这儿,他无法发挥出在奢侈品运营上的才能,属实浪费。而他吃苦受罪,全是因为喜欢上了齐梓言。
这份喜欢仿佛是神下凡到人间历经的劫难。
他们俩最好的样子,应该是并肩站在这山峰之上,笑看世间的风景,而不是让一人沦为另一人的附庸。
再给他一点时间吧,让他还上这份来自方靖的馈赠,爱情和事业,都应该属于方靖。
似乎察觉到电话对面的沉默,肖优渐渐冷静下来,自嘲地笑道:“怎么你脾气好了,我脾气反而变差了……”
这边的齐梓言回过神来,看见手掌下的霜花,已经被他手的热度给捂化了。
原本温暖的手心,现在凉透了,手也有些僵硬。
长叹一声,齐梓言说道:“肖优,这次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肖优的帮忙,他估计还在当年的误会里走不出来。
肖优有些怔愣,没想到一向嘴硬的齐梓言,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服了软。他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谢倒是不必,好好想想怎么对方靖,就算你现在已经移情别恋了,他好歹也……”
“谁说我移情别恋了,阿优,你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只是还要给我一些时间。”
齐梓言急忙澄清道。
连高中时候的昵称都跑出来了,听到齐梓言急切的语调,肖优咬着后槽牙,还是在担心之中应承了齐梓言的承诺。
不能怪肖优一副老父亲嫁女儿的心态,他也是见证了方靖从情窦初开到自暴自弃的全过程。
肖优这么为方靖着想,齐梓言倒是替方靖高兴。
几句寒暄之后,齐梓言终于挂断了电话。
因为他刚刚的出神,时间已经耽误了很久了,他快步回到桌前。
方靖看到从拐角走出来的人,悄悄地放下了一直在耳边的手机,温柔的女声一直在播报着正在通话中,方靖挂掉后再重播一次,竟然打通了。
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近,方靖忙按掉那个拨给肖优的电话。
刚刚齐梓言离开的十几分钟里,他不停地打肖优的电话,可一次也没有打通。可齐梓言一出来,电话便能通了。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方靖相信以肖优的个性,不会私自把真相告诉齐梓言,可是如果是齐梓言自己知道的,那肖优也没有办法。
如果齐梓言知道了3年前是自己帮助了他,会觉得方靖对他只是普通的兄弟情谊吗,如果他对此产生了怀疑,那会怎么试探他。
想起来这几天齐梓言突然的亲近,方靖突然感觉到脊背一凉。
他经不起一点齐梓言的撩拨,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如山般沉重的感情压抑了太久,哪怕打开一个小口,便疯狂的向外宣泄出来。
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这“追求教学”来得莫名其妙,下一步他会怎样呢,揭穿他的心思,把他狠狠地骂一顿,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和自己当兄弟?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放在砧板上的鱼,不知道下一秒来的是一刀,还是一双手把自己捧回水里。
时间太短,不允许方靖想的太多,齐梓言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拉开椅子坐下,方靖凝视着他那双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些端倪。
可里面只有平静、平静、还是平静。
他试探地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齐梓言答道:“刚刚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久等了。”
饭桌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来不及理清一切的方靖却知道,就算他提前知道了一切的温存都是齐梓言设下的圈套,他也会义无反顾地钻进去。
他从未想过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所以哪怕只是短暂的拥有过现在,那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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