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步,胡子都在颤抖着,伸手不断隔着布料挠自己,“你不是大夫吗,我都上门来治病了,你还不治?什么毛病啊!”
说完又不耐烦的掏出一袋银子来,胀鼓鼓的,啪的一下,就扔在了姜知绵面前。
光是听落地时候的闷响声音,就知道里头除开银子之外,还有银票,一大叠的那种!
“你是不是怕我不给钱,我先给你钱好吧?只要你帮我把欧……帮我把这个病治好,多少钱我都给。”男人说道。
虽然只是说错了一个字,但姜知绵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从这个男人的语气当中,她听出了对这个欧什么的很尊敬。
要来治这么难受严重的病,却还要把自己排在后面,这个欧什么的地位可想而知。
并且,这个欧什么的,就在这里!
姜知绵的目光再次扫过这四个人。
大牛已经很熟悉了,可以排除掉。
这个叫嚣的男人也可以排除。
那么剩下有可能的,就是两个站在门口的小弟。
只是这两个小弟相貌平平,实在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等等……
姜知绵还是看出什么来了。
靠左那个小弟的脸上有一些痦子,但是长得十分奇怪,乍一看没什么,看得越久就越奇怪。
不像是真的,更像是粘上去的。
如果能确定这一点,那么这个欧什么的人,应该就能确定是他了。
果然道行高的人都藏得很深,哪怕是来治病,也不会直接冒出来,而是选择这种拿比较有地位的手下来当敲门砖的方法。
这样一来,可以让姜知绵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自己也可以成功的被治好。
要不是这个男人说漏嘴,没准姜知绵还真的发现不了。
想着这些,姜知绵又沉默了一下,仍旧是摆手,“你们走吧,老夫已经这把岁数了,土埋了半截,早已经不在乎什么钱不钱的,毕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就是今天不想治而已。”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要我干什么吧,只要你给我治病,我干什么都行。”男人都要崩溃了。
“就是不治。”姜知绵摆手,“送他们出去吧。”
旁边的徒弟立马请他们出去,还顺道把门给关上了。
男人对着门板踢了两下,骂骂咧咧的,却又突然停住,外面没有任何声音了。
徒弟这才顺着门缝往外看,“师傅,他们还在外面呢。”
“让他们等着吧,一会儿的时候,你再帮我去买东西。”姜知绵嘴上说着,手上却沾了水在桌上写字给他看。
徒弟瞬间心领神会,送了姜知绵上楼休息。
自己则是等了一会儿,这才挎着篮子打开门,发现男人他们还站在门口。
楞了一下,“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怎么走啊,全京城就你师傅能治这个病,我要是走了,不就死了吗?”男人气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
徒弟自豪的仰起头,“那是,我师傅的医术很高明的,就是脾气古怪了一点。”
顿了顿又道,“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点钱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劝劝师傅,帮你给师傅说点好话。”
“你还要钱?”男人惊愕的瞪大了铜铃眼。
徒弟赶紧上前捂住男人的嘴巴,后来又觉得不妥,就飞速的松开。
刻意压低了声音,还往楼上看了一眼,“我师傅这个人脾气古怪,收的诊金也不多,勉强能养活我们两个人而已,我当然也想攒点钱娶媳妇儿啊。”
“我要是给了你钱,你就能让你师傅给我们治病?”男人半信半疑。
徒弟拍了一下胸口,“当然啦,不过得多试几次才行,你们且等着吧,明天应该就可以了。”
还不忘补充,“不过我师傅喜欢有诚意的人,你们得在外面等着,要是走了再来,就是诚意不够,我劝了也没用。”
“说来说去,不就是让我自己在外面等着吗,就这我还要给你钱?”男人很是不屑。
徒弟摆手,“话当然不是这样说的,你这样等上十天半个月,我师傅也不一定能治你,但是有我,明天估计就可以,半个月时间,你都毒发身亡了,给我的,是救命钱呢。”
说起这些,徒弟真是头头是道。
男人正在犹豫不决呢,旁边那个脸上满是痦子的小弟就劝道,“要不然还是等等吧,神医就是这样的,咱们得有耐心。”
“那就等吧。”瞬间,男人就做好了决定。
徒弟笑嘻嘻的伸手接过银票,就要挎着篮子出去。
又被男人给拽住,“你干什么去啊,不是说好帮我去劝你师傅吗?”
“那也得回来之后啊,师傅让我去买菜呢,我不买菜回去他肯定生气,到时候还怎么劝?”徒弟认真回答。
虽然烦躁得不行,可男人也无可奈何,只能让徒弟出去买菜了。
等他回来之后,又叮嘱一遍。
挎着装满油麦菜篮子的徒弟进了店铺。
随后直奔二楼而去,一边趴在地上写字,一边轻声道,“师傅,今天中午的油麦菜是炒着吃还是烫着吃啊?”
说完话,纸上的字也写好了,就顺着门缝塞进去。
——如夫人所言,那个领头很听痦子男的话。
姜知绵在屋里咳嗽一声,“吃烫着的吧,去了山上总是没胃口的炒着吃油腻腻的,不太舒服。”
递了纸条出去,让徒弟展开看。
——盯着他们,保持关系不远不近,吊着他们的胃口。
只有这样,才能衬托出自己神医的身份来,要是一来人就直接迎进来治病,那才叫做蹊跷呢。
另外这样让他们在外面等待,也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来。
比方说,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人在下意识的时候做出的反应,都是最真实的。
等待是一件漫长且枯燥的事情,外面的四个人等得无聊了,有什么想法或者做法的时候,首先就会去找真正领头的人,想要获得允许。
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确定所有的一切。
姜知绵现在就是等这样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