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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十天了。
    明雁消失十天了。
    访谈节目接近尾声时,明雁抱着吉他唱了一首歌。宁休一向不懂音乐,是首他从未听过的歌,歌词很简单,旋律也很简单,可宁休却完完全全地听了进去,他依然靠在沙发里,戴着框架眼镜,看到最后一句时明雁低头眼角的那点光。
    明雁哭了啊。
    宁休深呼吸,却始终觉得空气依然太过稀薄。
    电视中,主持人在说结束语,明雁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他便盯着明雁的脸看。
    这时,家中许久不曾响过的门铃响起来。他回国后,又独自回到了从前的房子居住,辛蔓到处飞,自然不会管这些,即便她已回国暂时也在南安也不会在意,两人本就是形式而已。
    他关了电视机,打开灯,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李欢心。
    两人对视一眼,都未说话,宁休让开身子,依然沉默,李欢心低头走进来,弯腰换了鞋子,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看着宁休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喝了口水,在想该说些什么。
    他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哪怕这次明雁出事,李欢心也没有急着过来找宁休,她只是在通过她的人脉尽力挽救,宁休回国他是知道的,她却不愿过来见他。尤其后来明雁失踪联系不上后,她就更加不想见宁休了。
    她是忠于宁休的,可明雁那般的孩子,她没有办法不偏心。
    她承认,到了此时,她其实是有些怨宁休的。
    她放下手中杯子,终于开口道:“宁哥你知道吗,你宣布婚讯那天,明雁自杀了,明思到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宁休本来手上拿着遥控器在玩,听了这话手顿住了,遥控器以一个尴尬的姿势躺在他的手掌心中,半晌他听到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然后呢。”
    “明雁是溺水自杀的,浴缸里放满了水,水全溢了出来。明思到时,整个家都是水,也幸好他到的早,将明雁又救了过来……之后你结婚那天,他又自残,家里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脚底板上踩得都是玻璃渣子,后背也全是伤口,家里的白地毯都染红了,他也不怕疼,也不哭,还笑着和我说‘没事啊,我不小心把玻璃杯子打碎了’……”
    想到当时明雁的样子,李欢心忍不住哭了起来,“本想一辈子就让这些事烂在我和明雁、明思还有小陆四人的肚子里,再没人知道。宁哥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教会我太多,在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手把手地教我,把我教成如今这样能够独当一面,我很感激你,甚至很崇拜你,一直尊重你。
    你对谁都好,你愿意指导每个人,你是公认的绅士。
    可是你为什么独独要对明雁这么心狠呢,他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你要这样对他,即便你们不会在一起了,即便你真的要结婚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搞得这样盛大,搞得人尽皆知,为什么一定要拿刀去扎他的心窝子呢!
    明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了解。他当年甚至精神异常过,这些你比我还清楚啊宁哥!!——他看起来要强得很,可他多依赖你,你比我更清楚啊!!你怎么舍得,怎么忍心这样对他?!!”李欢心越说,声音越大,甚至声嘶力竭,看着宁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边吼边哭。
    “我和你看着他从十六岁到现在,看着他经历种种,宁哥你真的不会难过吗?!!看着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都能跳出来诋毁他,你不会难受吗?!他是明雁啊,是你曾经那么宝贝的明雁啊,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啊!!他现在又在哪里,他一个人该怎么面对这些,他又该怎么办?!!”
    “我真的特别特别担心,我联系不上明雁联系不上明思,谁都联系不上,我还能怎么办,明雁又能怎么办……我除了和你说说这些我还能怎么办,覆水都无法收,你与他又怎能再回到过去?更何况你早就结婚了,结婚对象又是那样的大家小姐,婚礼那样盛大,你们又怎么可能会回到过去……是啊,和你说这些又有何用?明雁已经不见了啊……”说到后来李欢心哭得没了劲,声音越说越小,她靠在沙发上浑身无力,双眼无神。到了最后甚至只是喃喃自语,宁休也无法听到她在说什么。
    就在这诡异的平静中,宁休的手机响,他拿起一看,接了起来。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他良久应道:“知道了。”随后静静地站起来,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往外走去,也未与李欢心说一声,李欢心也无暇顾忌,只是疲倦地靠在沙发里。
    ☆、一百零二
    出门才知道原来外面又下雪了,街边却全是一对对的情侣,因为下雪反倒兴致更高,又是春节前夕,到处张灯结彩,热闹得很,十几米便能见到提着花篮卖花的。
    宁休微微扫了眼,便踩下油门驶过斑马线,任这些风景在周遭后退。
    开到城东自己那处宅子时,早有人等着他,等他走下车,见他连外套都没穿一件,不禁想要上前多说一句,宁休却已经掠过他往里走去。室内还坐着其他几个人,均穿着黑色西装套装,见他过来,纷纷站起来。
    身后那人追着跑来,与他说:“刚回国就被我们带过来了,刚从机场带过来。”
    宁休点点头,没去看那人,而是先往右侧走去。
    还是上次那间地下室,李仁海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次再被抓过来,老老实实地靠墙坐,关了几天也依然老实。
    “他倒老实,给饭就吃,不给也不闹。”
    宁休推开门,李仁海身子一抖,看到宁休进来,条件反射地就想要缩到角落去,他被宁休揍怕了。可已有人上前按住他,把他提到宁休跟前。
    李仁海腿软,差点直接给宁休跪下。
    提着他的人,把他的脸扳起来,他不得不看向宁休的脸。看到宁休就那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眸黑沉沉的,沉得他浑身发抖发寒,看起来比几年前那次还可怕,几乎同时他痛哭流涕,喊道:“不是我!是乔文!他让我这么做的!我不愿意给他!是他拿刀逼我,我不给他,他就要杀我!”
    宁休依然不说话,回身往外走去。
    李仁海被提着带出去,他悬在半空中哭吼道:“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不要去玻璃房!我不要去玻璃房!你们放了我!多少钱,要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宁休!宁休求求你放了我吧!这次真不关我的事,都是乔文啊都是乔文!”
    “他妈的再给老子吼一句!”提着他的人,到底没忍住,狠狠揍了他一拳,在他耳边小声凶道。
    李仁海吓地立刻闭嘴。
    宁休走到那处玻璃房子门口,里面坐着被捆着的乔文,看到是他,立刻露出憎恨的表情,无奈嘴被堵了,只能挣扎。宁休打开门,走进去,其他人都停在门边。
    他走至乔文面前,蹲下身子,撕开乔文嘴上的胶带纸。
    乔文长吐一口气,狠道:“你都结婚了,还放不下那个小——”
    脏话没说完,宁休伸手卡主他的下巴,乔文挣扎着想要逃开,宁休的手却越卡越紧,几十秒钟后才松开。
    “咳咳咳——”乔文长咳不止,又道:“宁休你在圈里是厉害,但也只不过是娱乐圈罢了。你跟我斗,你斗得过我?你一把年纪,还想斗倒我?我不见了,我爸不会放过你!你最好考虑清楚!这么多年你好不容易到如今的地位,难道真要为了他就放弃?!”
    乔文见宁休没说话,以为他听进去了,面露轻微不屑,继续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放你一马!”
    “乔东平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听到宁休这样直呼他父亲的大名,乔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爸可是南安市副市长,南安市又是国内著名一线城市,他爸爸这样的地位,他从小到大见到的人,哪个不是对他爸爸尊敬到底?哪怕是市|委|书|记,也是比他爸爸小一辈,见到他也要亲切地叫声“文弟”啊!
    他大惊间,已经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便是圈中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乔东平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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