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薛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又或者该说,她想过,却没有深思过。
因为这是一个见仁见智,问一百个人可能会产生一百个答案的问题。
某种程度上,这样的问题是没有意义的。
人生有很多答案要靠实践才能得到。
当你认为有意义,就有意义,当你认为没意义,就没意义,任凭他人怎么理解,不是当事人,永远也没办法就当下给出一个满意的解释。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一张不会考出满分的卷子。
它有瑕疵,却也因为瑕疵的存在,方能显现出每个人的成绩都是独一无二的。
“其实我是有点害怕的,看到我姐这样后。”
“当初,她独自一人背起行李决定到南江读书的时候,虽然孤身一人,可是眼里有光。”
“就是因为看着那样的她,我才觉得虽然很累很辛苦,但自己还能再加把劲。”
“不为别人,就为了我自己。”
小笠说话的时候,目光落在远方。
“可是后来,她在医院养胎,我又去看过一次。”
“明明才二十出头,可是她身上的生气全部消失了,像那种已经把人生的酸甜苦辣都尝遍,对过去没有留恋,对未来也没有期望的人。”
“身体还是年轻的,心却已经老了。”
“哪怕住在头等房,享受最好的医疗资源和照护。”
薛薛安静地听着,没有轻易发表意见。
“我看着那样的她,真觉得挺可怕的。”小笠望向薛薛,表情茫然。“你认为呢?”
薛薛只是摇摇头。
“我没办法给你答案。”她轻声道:“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但对我来说,你姐姐对肖尧的爱太沉重了。”
“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自己的人生,与其说那是爱,不如说是枷锁,或者……逃避的借口。”
薛薛直指问题的核心。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那么,林美安也许到现在也不会将自己对肖尧的感情说出口,然而在发现人生或许已经无法控制时,她自暴自弃地选择了让事情有可能变得更糟糕的处理方式。
虽然这件事最后并没有对肖尧造成实质影响,或许林美安也是预料到这点才决定放纵自己一次,然而,错了就是错了,不会因为找得理由再冠冕堂皇而变成对的。
若肖尧没有自保,没有快刀斩乱麻的解决这场闹剧,那后果将是难以预期的。
因为一次的自私和放纵,就可能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作为受害者的林美安,一念之差,可能反过来成为加害者……
彷佛循环,无休无止。
“你和你姐姐是不一样的。”薛薛握住小笠的手,苦口婆心地道:“她做出了她的选择,而你可以有你的选择。”
小笠怔怔地望着薛薛,直到电影快开场了,周遭的人陆陆续续起身离开才缓缓回过神来。
那种沉郁的色彩已经从她眼里散去。
“你说得没错。”朝薛薛笑笑,小笠道:“你今天好不一样哦。”
知道她是有意活跃气氛,薛薛便顺着话接下去问:“哪里不一样?”
“嗯……感觉很像一个长者,或者智者。”小笠拧着眉,思考该如何具体地表达出自己的感觉。“好像经历过很多事那样,明明我们都一样年纪啊。”
闻言,薛薛眨了眨眼。
“不是哦。”
“嗯?”
“我只是个热衷于贩卖心灵鸡汤的大学生而已。”
“……噗。”
“我想把合同拿回去给父母看。”
“当然。”郭文祥接过杨钧递来的黑咖啡。“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复,虽然我知道你已经大致同意了,可有很多流程要签完合同才能开始跑。”
对此,薛薛表示理解。
“如果没问题,回来我就把合同签了。”
“好。”郭文祥面目含笑。“好好享受暑假吧。”
对方释出的善意薛薛感觉得到,也乐于回馈。
半小时候,杨钧送薛薛下楼。
“需要我载你回宿舍吗?”
“不用,我搭公交就好。”薛薛调整了下后背包的肩带。“放假我也不住宿舍。”
杨钧愣了愣,很快会意过来。
“男朋友?”
“嗯哼。”
“你承认的还真大方。”
“不然呢?”薛薛似乎觉得杨钧的说法很奇怪。“有男朋友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当然不是。”杨钧顿了顿。“以你的条件,有男朋友很正常。”
姑且把这当作是赞美,薛薛接受的心安理得。
“我也这样觉得。”
“……你还真不害臊。”
“彼此彼此。”
对上薛薛意味深长的眼神,杨钧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干嘛这样看我?”他一脸狐疑。“有什么话想说?”
“唔……我都看到了哦。”
“看到啥?”杨钧一头雾水。“你别打哑谜。”
既然当事人自己都这样说了,薛薛也就不再卖关子。
“看到上班时间,你和你女朋友在茶水间舌吻啊。”狡黠一笑,她朝杨钧挤眉弄眼道:“先说好,不是我故意要偷看的,是你们忘了把门关好,加上动静闹得太大才……”
见对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精采,薛薛聪明地止住了话头。
刚好公交这时候来了。
“我先走了啊。”她向杨钧挥挥手,最后还不忘调侃一句:“技术不错哦,就是换气的时机要抓好,不然很像哮喘发作。”
话落,薛薛一溜烟地跑了。
徒留杨钧一人在风中凌乱。
“薛!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