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奶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徐慧香撺掇程奶奶,“娘,别跟她废话,跟她要钱!”
程奶奶骂过程海棠,但是还不想就这么撕破脸。
她拧了拧眉,跟徐慧香嘀咕,“可这丫头要真跟了五爷……”
“娘,你看她这样,八成是五爷不要她了。再说了,如果五爷还要她,过了年她肯定又要走呀。你不趁着这时候要钱,啥时候要?”徐慧香说着,一脸的焦急。
程奶奶想着,是这个理儿。
她抬头瞪向程海棠,“反正你这半年也没养我,谁知道过了年你还走不走?你……你把我的养老钱给我!”
程海棠挑了挑眉,要养老钱?
好说!正愁跟这几个人断不掉关系呢。
“这回,想好跟我家断绝关系了?”程海棠问。
程奶奶往徐慧香那边看了眼,见徐慧香用力点头,程奶奶一咬牙,“断!”
“那好,咱就把里正跟村里几个得高望众的老人都请过来做个见证,以后该给你的赡养费,我程海棠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这句话,程海棠说得斩钉截铁。
徐慧香看程海棠答应,急忙就往外面跑。
“娘,你等着我,我这就把人给找来!”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徐慧香就把村里的老人跟里正请来了,还顺道叫来程爷爷跟程有福。
程大俊跟着过来看热闹。
程家突然来了这么多人,隔壁周嫂赶忙穿了衣服跑过来,村里好多人也被惊动,把程家大门外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里正跟村里的几个老人在程家堂屋里坐下,里正问程海棠,“你们想清楚啦?”
“想清楚了。”程海棠用力点头。
里正又去看海棠娘,海棠娘垂着眼睛点了点头。
于是里正又去问程爷爷,“你们也决定啦?”
“不,我不同意!”程爷爷狠狠开口。
程奶奶却拉住他,说,“我们决定了,跟海棠娘断绝关系!”
程爷爷痛心的吼程奶奶,“你给我闭嘴!”
程奶奶把眼睛一瞪,“谁知道这死丫头过了年会不会又走,就算你不断绝关系,也指望不上让他们给咱养老送终!我看还是让她给了银子实在,免得咱啥也落不下。”
程爷爷还是不愿意,谁劝也不行。
程海棠一叹,喊他,“爷爷,咱还是断了关系吧。”
“你……”程爷爷抬头看过来,眼里透着难过。
程海棠问他,“这样的亲戚,做着还有啥意思呢?”
没意思,也比彻底断了关系强啊,这不是让村里看笑话?让他的老脸往哪搁?
程爷爷痛心疾首。
可是又一想,现在他们家就不被人看笑话了吗?
海棠爹刚死,程奶奶就把程海棠母子三个赶了出来,坚决不肯再管他们。
那时候海棠娘儿仨过得有多难,程爷爷也不是没见过,只是程奶奶把着家,程爷爷也是爱莫能助。
好在海棠一家的日子好过起来了。
程奶奶却隔三差五的来海棠家顺东西,跟她要这要那,扰得海棠家也没好日子过。
他们给海棠家做亲戚,半点忙不帮,只有给人家添堵的份儿。
想到这,程爷爷咬牙,“断!”
两家人都同意了,里正立刻写下程海棠一家跟程爷爷家断绝关系的文书。
双方签字画押,又请村里的几个老人按了手印,里正作见证人。
程海棠拿了六两银子出来,放在桌子上,“赡养费我一年一付,这是明年的。”
程奶奶看到银子,立刻抓起来揣在自己兜里,笑容满面。
她不觉得是失去了至亲,而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程爷爷一脸的惆怅,站起来落寞的往外走。
程奶奶也跟着乐呵呵的站起来,“海树,走,跟奶走。”
程海树立刻躲开,海棠娘这回眼明手快,一把把程海树拉到自己身后。
程奶奶眼睛一瞪,“你干啥!”
程海棠反问她,“这话该我问你,你想干啥!”
“我当然是带我孙子走,这是我老程家的根苗!”程奶奶理所当然的说。
程海棠知道跟程奶奶这种人讲道理根本是讲不通的,能治得住程奶奶的,就只有银子。
不过不是程海棠出银子,而是让程奶奶出。
“海树如今在镇上学堂里上学,每年七两银子的学费。年后学堂就恢复正常了,我也就不跟你提请先生私教的银子了,就单说吃穿住行,每年八两怎么样?”程海棠说着,朝程奶奶一伸手,“每年十五两,拿来!”
程奶奶眼睛扑闪,“你……你说什么十五两!”
“抚养费啊。”程海棠说得理所当然,“你非要让海树跟着你,我跟娘也不想跟你争,但是我现在怀疑你家能不能拿出海树的抚养费,尽心尽力的抚养海树。你拿出抚养费先交到先生那里,我就同意让海树跟着你。”
程奶奶都快被程海棠给气死了,“一年十五两,你怎么不去抢呢!”
“我就是抢,也没你们能抢,程大俊上个村里的私塾,都敢跟我要十两一年的学费!”程海棠嗤笑道。
程奶奶还想再说什么,被折回来的程爷爷狠狠拉走,“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
程奶奶嚷嚷,“我孙子,不能把我孙子留在这里!”
程爷爷程奶奶都走了,程有福跟徐慧香也不好多留,嘀咕了句,“被人赶回来的不要脸东西,以为自己有多牛呢!”
程海棠猛的站起来,抓住徐慧香的手腕,厉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徐慧香被她吓了一跳,结巴开口,“啥……我什么也没说!”
程有福离徐慧香最近,当然听到她说了什么,跟程海棠赔不是,“海棠,你小婶就这张嘴不好,看叔的面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程海棠丢开徐慧香的手,冷声道,“我们两家如今已经彻底断绝关系了,再敢胡乱传什么流言污蔑我,我绝饶不了你!”
程有福拉着徐慧香飞快离开,村里的人也慢慢散去。
程海棠跟母亲一起收拾好屋子,三人歇下。
等明天一早去海棠爹坟上烧了纸,他们一家三口就回镇上去,此后一年也不会再回东屯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