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洛闻歌往被子里钻了钻,闭上眼睛休憩。
洛安轻手轻脚关上门退出去。
次日早上洛荣前来送早膳和汤药时,手总时不时摸下后脖颈,神色不太自然。
洛闻歌抬眸看见,随口问:“荣叔睡落枕了?”
洛荣满脸疑惑:“没有,就是有点儿奇怪。昨夜我明明要为公子守夜,结果眼前一黑再醒来天色大亮了,我不知道怎么回到房间,真是奇了怪了。”
洛闻歌端碗手微停顿,若无其事喝了口粥:“我让你回去睡了,寒风夜里守夜太遭罪。”
“是这样吗?”洛荣半信半疑,脸上疑惑更浓,“我怎么记得不是这么回事,公子不必理我,可能我年纪大记混事。”
洛闻歌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解释,顺着洛荣话音道:“嗯,不用安排人,门外有人我睡不踏实。”
要是还安排人,萧毓岚过来,保不准让影卫将人扔到哪里去。
临近四九的天,在外风餐露宿睡一夜,不冻死也得重伤风。
洛荣都听他的:“是,公子要再吃点吗?”
洛闻歌抬手做拒绝,放下碗擦嘴问:“轮椅弄到了吗?”
“公子今日就要出去?”洛荣收拾碗筷,顺便将汤药递过去。
洛闻歌接过汤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苦得眉头直皱:“嗯,我感觉自己还不错,想去大理寺走一趟。”
洛荣端起盘子:“午膳后应当能送过来。”
洛闻歌算算时间,倒也差不多。
若萧毓岚真能说服院使,估摸院使上午便会过来,那他下午再出去就不算违背遗嘱。
如此甚好,洛闻歌眉头轻展:“好。”
和洛闻歌所料差不多,午膳前两盏茶,有人来了。
来得不是院使,而是慕容郁。
慕容郁一见面就盯着他看,看得他渐渐生出不自在,指着椅子:“慕容大人请坐,有事慢慢说。”
慕容郁依言坐下,还是忍不住看他,稀罕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外公改口,遵从病患意思。”
“嗯?”洛闻歌眉梢轻抬,忽而明白慕容郁的意思,他笑道,“是院使同意我不用卧床修养一月了?”
“是啊。”慕容郁说,“现在你荣升为他最不想见的人,他可是为给你传话,难得主动喊我过去。”
意料之中的事,洛闻歌弯着眉眼:“那还劳烦慕容大人跑一趟。”
慕容郁摆手,谢过洛荣端上来的茶,继续和他说话:“我还挺想知道你对我外公说了什么,他和我说由你自己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臭啊,我真是好几年没见过他那样了。”
洛闻歌摸摸鼻尖,也想知道萧毓岚说了什么,能让院使松口。
“不管怎样,还要多谢慕容大人来告诉我,这样我下午就能出门了。”
慕容郁看着他还苍白的脸色,摇头:“你不要命了?都这个样子还想着出门,陛下准你在家休养生息,驿馆命案一事由我和谢温轩全权接手,你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谢温轩啊?”
“这话说得就不好听了。”洛闻歌哑然失笑。
“那既然很放心我们,怎么还非要急着出门?以前你可没这么拼。”慕容郁说。
以前那是反派,也没像他如今陷在这囫囵境地里,人命关天,他哪能躺下去?
他笑得有点苦:“我要查的事,和你们查的不一样。”
慕容郁没问哪里不同,早先就从谢温轩那听说过一些,即便他没有讳莫如深,慕容郁也不会无趣追问。
做人不能有太多好奇心,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慕容郁清楚得很,只说起别的事:“桃花湾的事一时半会恐怕难以查清。”
“是因为背后牵连很广?”洛闻歌问。
慕容郁轻叹,一想到光徐焱交代的皮毛就卷进来的官员,脑皮都要炸开花:“我和谢温轩猜到桃花湾不简单,怎么都没想到会查出那么多人,徐焱身为傀儡,固然说得多,证据不够,也不好将人缉拿回来。”
“证据会有的,但你们要小心防患,都察院不比别处。”洛闻歌低声道。
慕容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如今大理寺被肃清,那被布满眼线的刑部和诡谲不可测的都察院必会小心谨慎,夹起尾巴做人。
省得被萧毓岚寻个鸡毛蒜皮小事由头给收拾了。
慕容郁心里清楚,若萧毓岚想肃清这两地方,没理由也能无中生有。
这时慕容郁倒希望萧毓岚能那么做,朝廷分派系严重,不利皇帝坐江山。
“你放心,我们肯定拖到你进都察院。”
“过两日我就过去。”洛闻歌说。
慕容郁笑了:“那行,都察院那边还有事,我得回去忙,你要感觉身体吃不消,千万别硬撑。”
“谢谢慕容大人的提醒,我会量力而行。”洛闻歌道。
慕容郁笑笑起身离去。
洛荣说话办事都很靠谱,说午膳后能拿到轮椅,果真在洛闻歌喝完汤药没多久后便推着过来了。
“公子,蒋霖回来了。”洛荣说。
洛闻歌坐在床沿边上慢吞吞套靴子,闻言道:“刚好,让他陪我去大理寺。”
洛荣见他穿好靴子,忙过来扶他坐轮椅,待他坐好,又拿过小毯子盖好,这才推着他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