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冢不露声色:“先前未曾听闻,今日出门寻妹妹, 听人说起才知晓昨日洛兄从歹人手里救下一名女子,而那两名歹人恰巧是北疆人。”
洛闻歌笑容未改,语调懒慢:“我也没想到救下的会是闻大人亲妹妹。真是意外,毕竟先前没听说闻大人入京的事。”
“这也非我本意。”闻天冢脸露无奈之色, 似有难以言表苦衷, 半天才冒出句, “我与洛兄关系今非昔比,但我仍不想有所隐瞒,在来京路上,我遭到几番刺杀,有人不想我活着。为保性命,我只能带着依依遮遮掩掩低调赶路,先几日进城。”
洛闻歌不相信,以闻天冢的身份地位,谁会想不开暗杀他?
应当不是徐应屏,知道闻天冢奉命入京,要这般明目张胆动手,未免太蠢;更不可能是萧毓岚,这位皇帝陛下处在观望阶段,断不会贸然下手,总不会真是北疆人?
可北疆人和闻天冢有深仇大恨吗?
洛闻歌无从考究,对闻天冢这番话抱以生疑。
“闻大人内心可有怀疑之人?”他问。
闻天冢迟疑道:“知道北疆人想掳走依依,我想刺杀或许与他们有关。”
“哦?”洛闻歌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闻天冢缄默。
须臾,闻天冢苦着脸道:“三年前我出任边陲小镇县衙老爷,这接的第一桩案子便是夫妻何离,女子乃是小镇人士,男子则是从塞外隐姓埋名过来的北疆人,意图以家做赌注,如蚕吞噬桑叶般侵占小镇,被我彻查清楚,强制两人何离,将男子赶出小镇,永世不得入宁朝领土。后来我查到男子是北疆皇帝麾下第一护法。”
洛闻歌神色微动:“那后来呢?”
“后来我命人加强出入关口守卫,身份不明者一律不准进入。任职三年里,我曾多次遭到刺杀,要不是我命大,恐怕早已黄土一抔,也熬不到今日与洛兄相见。”
说得有模有样,要不是手握确凿证据,洛闻歌指不定要怀疑是否认错人。
他神色不变,语气多几分同情:“没想到闻大人这几年过得这般坎坷,不知大人有没有向陛下上书过此事?”
“我想过,但不好让陛下因这等小事烦神,说到底也是没证据的事。”闻天冢道。
还挺贴心,知道为萧毓岚排忧解难。
洛闻歌装作不赞同模样,满脸为对方着想之色,正经道:“闻大人这么想可就错了。要知道人才在是国之根本,若大人不慎出事,陛下知晓来龙去脉该有多心痛?上书说明实情,不仅是让陛下有准备,也是为保大人无性命之忧啊。”
闻天冢脸上异样一闪而过,似很犹豫:“那以洛兄所见,我该将此事事无巨细上表陛下?”
“那是自然。”洛闻歌斩钉截铁道。
闻天冢英俊眉眼染满难色:“我怕没证据说出来,让陛下觉得我多事。”
“闻大人想多了。”洛闻歌笑道,以过来人经历口吻和和气气说,“陛下相当看重闻大人,想必知道此事,会想法子保护闻大人,直到将此事解决。”
闻天冢闻言神色渐松:“那我便去试试,要真如洛兄所说,那我可真得好好感谢洛兄。”
“那我静等闻大人好讯。”洛闻歌礼貌笑笑。
两人真假参半说完正经事,终于想起引得这场谈话的核心人物。
闻天冢望着洛闻歌,诚心诚意:“这次依依能安然无事,还要多谢洛兄舍命相救。”
洛闻歌对等在身侧蒋霖道:“去请闻姑娘过来。”
蒋霖得令,躬身下去请人。
洛闻歌这才转头:“算不得舍命,是碰巧。也是闻姑娘聪明,在大理寺门前呼救。”
闻天冢像是没听出他话里意思,叹了口气:“我越想越害怕,她要是落在北疆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洛闻歌附和道:“万幸闻姑娘逢凶化吉。”
“是碰到洛兄才能逢凶化吉,我以为依依和洛兄有缘分。”闻天冢道。
洛闻歌眼眸微转,笑意自然露出来:“照闻大人这般说,我与很多人都有缘分。”
闻天冢眉头几不可见皱了下:“是我多言,还记得三年前我与洛兄知无不言,每每遇事默契十足,如今真有点怀念那时时光。”
这是闻天冢和反派特有记忆,他不知道也不记得,对此表现极为冷漠。
“再怀念也是过去,人只有老了爱不停怀念,闻大人不过弱冠,怎么心思老态许多?”
闻天冢被说得神色微僵,还要说话,门外进来个不情不愿地粉衫少女,少女捧着小暖炉,脸色微白气色倒是不错,可见被照顾得很好。
闻依依进门先看见洛闻歌,眼睛亮起来,眼角余光看见微尴尬的闻天冢,她撅起嘴,声音娇娇软软:“哥。”
闻天冢立刻忘记方才情景,板着脸语气微沉:“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哥哥啊?我怎么听说人家要送你回家,你不愿意呢?”
闻依依脸颊微红,被说得羞到不行:“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不想回去。”
她说着视线不由得往洛闻歌身上飘,有着显而易见得爱慕之情。
闻天冢头有点疼,低声哄道:“你可别给我添乱了,这是你能乱撒野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