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穆翎真的对骆念幽上了心了,毕竟他也不是真的那什么了,只是大男人的面子丢不下而已。最后穆公子还是委委屈屈地抱着小包袱回去了。
谢安澜听了侍卫的回报,方才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这特么真是已经怂到一定境界了!一边吩咐人赶紧四处去找云游在外的裴冷烛。毕竟朱颜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十之八九都是在裴冷烛那里弄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骆念幽是个合格的医者,虽然穆翎不肯让她看病,但是骆念幽还是推荐了几个她认识的医者给谢安澜。果然都是当世赫赫有名的名医。只是这些大夫大都时常游离四方,就算有坐堂看病的,也都不在京城,京城的名医也不需要骆念幽推荐了。只是这些人都需要睿王府和穆家自己去找了。
一来二去,谢安澜和骆念幽倒真是相熟了许多。
骆念幽其实并不太喜欢留在京城,毕竟她从小在东临先生老家长大,虽然是书香门第却也不比京城规矩太多。更不用说她从小跟着师父学医,四处走动,早就自由自在惯了,那里还受得了京城里这些条条框框?若不是祖父年纪大了,还不肯回乡。父亲和家中兄弟也都脱不开身,她也不会跑到京城来。
其实,东临先生原本并没有管儿孙婚事的想法。只是看着自家这孙女苗头不太对,这才提出了将孙女接到京城来陪伴自己的。既然老父亲开口了,身为一个常年不在父亲身边的儿子,骆父其实也不敢拒绝。“难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不成婚?”谢安澜听完骆念幽的烦恼,一手握着笔,好奇地挑眉。
骆念幽道:“我原本打算…出家的,这样就可以…不过现在还不行。”她怎么样也不能让祖父为自己担心。其实如果她真的看破红尘一心向道的话,祖父即便是难过应该也不会拦着她的。但是祖父肯定清楚,她只是为了逃避成婚才想要出家的,那就绝对不行了。但是不是一心向道这种事情,骗得过一般人却骗不过东临先生这样儒释道皆有涉猎的大儒。还是不要自取其辱比较好。
谢安澜眼珠子一转,道:“那样东临先生恐怕不会同意吧?而且,出家人不管是佛家还是道家,清规戒律也不少啊。”
骆念幽笑了笑道:“再看吧,不着急。”
谢安澜摇头,笑容亲切地看着她,“可不能不着急了,这次东临先生特意点名要你留在京城,只怕也是担心念幽的婚事吧?”
想起这几天祖父总是在自己面前提起京城的青年才俊们,骆念幽也有些头疼。她是真不想成婚,可是想着祖父一把年纪了几十年如一日仙风道骨的气质因为自己而变得碎碎念,实在是愧疚不已。
这年头,女子说自己不想成婚,不仅仅是异于常人,简直就是惊世骇俗离经叛道。
谢安澜道:“其实念幽也不必太过抗拒婚事。”
骆念幽摇头道:“我并非抗拒婚事。”虽然这些年跟着师父走南闯北见过的事情不少,她确实对女子必须要成婚寻一个终生依靠这种事情不以为然。但是也没有到因此而惧怕抗拒天下男子的地步。
谢安澜撑着下巴道:“那就是,念幽不愿意成婚之后留在后院做一个寻常的当家主母?”
骆念幽沉吟了片刻,道:“我知道这想法有些异想天开,其实我也并非没考虑过自己的婚事。以后如果合适,我或许会选择嫁给一个大夫,也不用多有名或者家世如何。只要是真心想要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这样,我便可以跟他一起……想必也比寻常权贵人家容易一些。谢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太想当然了?”
谢安澜摇摇头道:“没有,我觉得你想的很有道理啊。女子为什么不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果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甚至不逊色与男子。这世间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红颜薄命的人?”
骆念幽不由露出了一个欢喜地笑容,“我就知道谢姐姐会赞同我的想法的。”
谢安澜道:“不过,也不一定要找大夫啊。只要是愿意支持你的人不就好了?高裴和朱颜的事儿你也听说过吧?你看他们俩现在也要成婚了,也没听说朱颜打算把美人坊怎么样。”
“还有谢姐姐,睿王殿下对你也很好。”骆念幽笑道。
谢安澜笑眯眯地看着她道:“所以,考虑一下呗。”
“考虑?”骆念幽一愣,“考虑什么?”
谢安澜道:“前两天见过的那个傻子啊,听说他昨儿还往临风书院送了一本孤本?”
骆念幽有些茫然,“穆家大公子?祖父没说过。不…不对,谢姐姐,你怎么说这个!我和穆家大公子不过两面之缘,人家是东陵首富还是……”
“还是个娶不着媳妇儿的单身狗。”谢安澜淡定地吐槽道。
骆念幽半晌无语,对上谢安澜略带戏谑的眼神只觉得手足无措,只得匆匆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送走了骆念幽,谢安澜方才长叹了口气,“媒人可真不是一件好做的事儿啊。”穆翎这货,要是还不行,就去死一死吧。她不管了!
时间过得飞快,东临先生寿辰过后就是高裴和朱颜的婚期了。因为高裴的婚事,陆离特意将镇守边关的定远侯招了回来。定远侯如今虽然也才五十多岁,但是当时长期征战和驻扎边关,身体并不算特别好。陆离已经打算以后让高裴完全代替定远侯的责任,将定远侯留在京城休养只在需要出战的时候在出马就好了。
虽然说名将白头是悲剧,但是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能看到白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至少高夫人对此就很是欢喜和感激。
朱颜并没有从美人坊或者自己的府邸出嫁,而是从睿王府出嫁的。这是安德郡主的意思,虽然高家对朱颜的身世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京城里那些清高自许自以为是的人也不在少数。
大婚这天,谢安澜一大早就趴在客房里看着人为朱颜上妆。朱颜本就长得绝艳妩媚,非常的适合色彩鲜艳的衣裳。平时也大多穿着红色,紫色的衣衫。今天换上了一身正红色的金丝绣龙凤呈祥图案的嫁衣,更是显得明**人。
谢安澜坐在一边啧啧称赞,“高将军真是好艳福啊。”
朱颜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谁不知道你睿王妃才是京城第一美人儿?”
谢安澜眨巴了一下眼睛,谦虚地道:“客气。”
“……”好大的脸!
“恭喜。”叶无情从外面进来,随手将一个盒子抛了过去。朱颜伸手一抄接在了手中,“多谢,一点小事还劳烦你亲自回来一趟?”叶盛阳父女三人一年前离开了睿王府,叶盛阳跟叶无情回了盛阳寨,裴冷烛跟着老大夫跑了。如今叶盛阳闭关求索武道巅峰,叶无情打理着盛阳寨还要兼顾美人坊的几处分店,也是一个大忙人。上一次回来已经是几个月前阿狸的生日了。
叶无情淡淡一笑道:“朱老板大婚,怎么敢不会来。这是冷烛托我带给你的贺礼。”
朱颜佯怒,“我每年照顾他那么多生意,他连送个贺礼都不肯亲自来?!”裴冷烛的各种研究,她至少贡献了一半的经费好不好?
叶无情道:“你若是不拿他的药去得罪那么多人,他或许会亲自来。我刚进雍州就遇到他了,他一路听说了你的丰功伟绩,把东西抛给我转身就走了。”朱颜有些心虚,她每年在裴冷烛那里买了那么多的药,自然不可能是拿来玩儿的。但是,她也没有随意乱用啊。
“这里面是什么?”朱颜问道。
叶无情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朱颜只得自己打开盒子去看了。
盒子里放着好几个药瓶,朱颜一看上面的字,脸立刻绿了。
“裴冷烛!”朱颜磨牙。
谢安澜好奇,“什么东西啊?”
朱颜轻哼一声,将盒子放回桌上推得远远的。谢安澜拿起来一看,不由得也笑出声来,“裴冷烛这人平时冷着一张脸,没想到也是个促狭的人。”那瓶子上面写得不是别的,正是之前朱颜想要给柳浮云的烈火焚身丹。另外还有一个瓶子就更妙了——早生贵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药,难道是包生儿子的?
朱颜对她一笑,“你看起来很需要?给你。”
谢安澜连忙推回去,“多谢,我用不着。而且这是人家给你的贺礼,快收好。”
“不用客气,咱们什么关系?”朱颜笑眯眯地道。
谢安澜道:“什么关系都不行,毕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外面传来宁疏的声音,“王妃,朱老板,时辰到了,准备好了没有?”
宁疏带着人走了进来,朱颜只得将被谢安澜推回来的盒子收了起来。若是让人看到她跟前摆着这玩意儿,什么脸面都没有了。谢安澜笑道:“高裴来了?”宁疏也是喜气洋洋,平时一身白衣的人也换上了喜庆的红衣,明艳夺目,“可不是么,迎亲的队伍都到了门口了。”
谢安澜站起身来,精神抖擞,“走啦,送新娘!”
新娘出嫁一般是要兄弟背出去的,但是朱颜没有兄弟,然后坚定的否决了谢安澜推荐的睿王殿下。用朱老板的话说,跟某人靠的近了都浑身起鸡皮疙瘩,更何况是背?另外,陆离那小身板背的动她么?朱老板表示怀疑。
最后这个角色还是由穆家大公子代劳了。
谢安澜很想提醒朱老板,旧愁新恨的,穆翎分明是个比陆离还危险的人好么?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顺利的将新娘子送走了。毕竟,穆大公子还做不出来将朱颜直接摔到地上的事儿。抱着阿狸站在睿王府大门口,看这坐在马背上的高裴往日微冷的容颜上无法掩饰的喜色和温情,谢安澜也不由得一笑,她相信朱颜这次会幸福的。
“娘亲,朱姨要去高将军家当新娘子了么?”
谢安澜低头笑看自己的女儿,“对呀,阿狸想不想看新娘子?”
“想。”阿狸道。
谢安澜道:“咱们一会儿就去你阿绫姐姐家看新娘子!”
阿狸欢呼,犹豫了一下道:“西哥哥去么?”
谢安澜想了想道:“去。”
阿狸又问,“御风哥哥和随风哥哥去么?”
“他们已经跟你师父去了。”
阿狸连忙催促着,“那娘亲我们快走!”
“……”宝贝儿,你是不是忘记了谁?
谢安澜抱着阿狸转身,眼角突然扫到了一个人影。扭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街角上站在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布衣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神色间带着几分懊悔和落拓。目光正定定地望着不远处已经渐渐离开睿王府的迎亲队伍。知道那大红的花轿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了,他方才扭头看向站在睿王府门口盯着他的谢安澜。
对谢安澜微微点了下头,男子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漫步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海中。
“王妃。”一个侍卫过来,低声道:“那人可是有什么不妥?属下带人跟上去?”
谢安澜摇摇头道:“不用了,他应该不会做什么事情的,不必管他。”
她分明从那人眼中看到了悔恨的神色,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有的错永远也不会被原谅,有的人一旦失去了就永远失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娘亲?”阿狸感觉到娘亲心情不太好,小声叫道。
谢安澜对她笑了笑,捏捏小宝贝的脸颊道:“没事儿,走,娘亲带阿狸去看新娘子。”
“嗯嗯,祖母说新娘子最好看了。朱姨也好看!”阿狸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