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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这么严肃,只是个小玩笑而已。”黑雀倒回沙发里,把双手举起来佯作投降的姿态,手铐哗哗地响:“好了好了,进入正题吧警官,你刚才问我的目的,其实再简单不过了:我只是想寻求你的合作。”
    “合作?”你观察着他的表情,想从这张漂亮的脸蛋上找出任何一丝破绽,但黑雀至始至终都是一副诚恳的模样。
    “风眠,你知道我指的什么。”黑雀收敛了不正经的笑容,音调低沉:“一场一个种族对另一个种族的谋杀,但凶手现在还未得到审判。亲爱的,我们的目的一致,就是接过涅墨西斯的权柄,代替她降下神罚——每一个受害者都有复仇的权利。而且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我相信在如此深厚的情感基础上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所以我找到你,你愿意成为我的盟友吗?”
    你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那天晚上在罗宾森议员家里吗?”
    “当然,”黑雀答:“我从来都不开空头支票——即使那张支票不是出于我的意愿。”
    “那些家伙知道利用我来当诱饵——当然这是他们唯一聪明的地方,接下来的步骤就破绽百出,真是蠢到我都忍不住帮帮他们,要不然你以为凭那几个洋葱脑袋能设计出如此天机无缝的局?”你冷静地看着真凶在受害者面前一副炫耀的样子,第一次认识到理智是多么可贵的素质——尤其是在你被迫面对一个混蛋时。
    你说:“所以你才是把我害到如此地步的真凶咯。”“啊,可以这样说。”黑雀一副洋洋得意的神情:“等等……把枪放下好吗亲爱的,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解释!”黑雀夸张地惨叫起来,你把枪口狠狠磕上男人的下颌,表情依旧冷静——一点都不像正在杀人灭口的准罪犯:“噢,你解释啊,我又没有堵住你的嘴。”
    “我在罗宾森家里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黑雀说:“是一份颇有历史的纸质档案,里面提到了许多细节,凭借这些,我可以开始制作下一件艺术品,但不幸的是,这件艺术品的完成需要我深入联邦调查局的总部,所以我迫切需求你这位FBI内部精英的帮助,洋葱脑袋其实也有可爱之处对吧,我都没想到能有这样惊人的收获,毕竟那个年代的纸质档案保存下来可不容易,我都不知道罗宾森是如此怀旧的人啊,你知道纸张这种脆弱又不易保存的……”
    翻译成人话就是他要继续下一次谋杀,你很佩服黑雀的远大志向,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废话:“闭嘴吧!通缉犯先生,看来你还没有充分认识到当前的状况——你现在是作为罪犯被我逮捕,等我向上级报告后就会把你押送回华盛顿,你面临的将会是短暂的牢狱之灾和永无尽头的地狱审判,你现在应该思考的是如何好好享受自己的余生而不是来寻求向我什么谋杀合作!”
    “不要这么义正言辞,警官先生,我还没说完呢,一个理由,一个理由就足够让你改变想法,因为件艺术品和你息息相关,”黑雀说:“我找到的其实是是罗宾森议员关于弹劾联邦调查局中一位主管的提案,理由是他在4.19□□事件中渎职和□□,这位主管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克雷格·斯坦利,而提案中说到的受害者就是——很抱歉我必须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你的父亲,林端衡。”
    “不可能!”你失态地尖声说:“你他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现在就要杀了你让你永远闭嘴!”黑雀平静地望着你:“杀我是你的选择,我不会有任何抵抗,但我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欺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现在必须相信我,你没有其余选择,至于证据——真相是时间的女儿,你到时候会明白一切。”
    你瞪着他,手背青筋毕现,但你还是做到了重拾冷静,愤怒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你说得对,但时间也会戳破你的谎言。”黑雀晃了晃手铐,微笑道:“好,那就与我合作,探员先生,看看正义女神如何裁判。”
    黑雀坦然地迎着你的目光,你看不出其中有任何杂质,十足的真诚。真是天生的骗子,那好,你就顺了他的激将法又如何?看看这个骗子到底想要干什么,他敢用这个理由、这个理由来欺骗你,那接下来的一切也是他自找的。
    你平复下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没那么硬邦邦的:“我能为你提供什么?掩护?还是火力支援?据我所知,能力超群的黑雀可从不需要所谓协助——你都一直干的挺好,混入总部也只是时间问题,不是吗,独狼先生?”
    黑雀没有回应你的讽刺,按他的性格会在意这点讽刺才怪了——这短短十几分钟你不仅见识到黑雀芝加哥打字机般的口才、以及他地下掩体一样坚强的脸皮——他说起话来简直像一挺轻型机关枪突射,他可以在你的瞪视下依然饱含深情地说:“不,亲爱的,我怎么会让你做这些粗活呢!我只需要你来做一个见证,就是见证!如同钻石的最后一次切面,像大理石雕塑的最后一刀!我需要你来完成这神圣的仪式,每一件不朽的艺术品都需要这最后的洗礼,而你,我的朋友,当年的受害者,也是最了解我的人,就是最适合的人!”
    你似乎理解了黑雀的狗屁逻辑,意思是:我没法杀了人还摆脱一大堆蠢货的围攻但我认识的人又不多所以我只好恳求你来给我的烂摊子擦屁股了,就是这样,太完美了。
    “那么拿出一点诚意吧,先把那份珍贵的议案给我看一看,让我仔细思考一下,好吗?”你轻声细语地询问,甚至还挂上了友善的微笑,但黑雀一口回绝:“不,亲爱的,我们现在可还是猎犬和猎物的关系——正如你刚才所说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信任,所以我可不能保证你一得到议案就会做出杀人灭口或者其他什么残忍的行为来践踏我这单纯的灵魂,所以在我们真正确立盟友关系前,我不会向你透露任何信息,所以尽快做出决定吧,亲爱的。”
    你盯着他,杀人灭口的计划胎死腹中——果然你的心思再怎样也不会比不过这个老狐狸,剩下的只有两条路——合作或不合作。不可否认黑雀的邀请吸引到了你,黑雀不失为一个强大的同盟军,而且还能提供你在正式档案里找不到的珍贵情报——除开他关于凶手的胡言乱语,但你还是深感后悔,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有把他爆头?这样他这张豌豆射手一样的臭嘴就可以永远闭上了!你宁愿付出十几倍时间和精力独自完成复仇,也不愿意整天沐浴在如此狂风暴雨般的废话里!
    在回答他之前你需要再问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没有提前毁掉这份议案,毕竟这么多年的时间用来足够准备一次谋杀简直是绰绰有余,对象也只是一个羸弱的议员,他们既然有如此多的精力怎么不一开始就解决好一切,放任这份证据成了一个定时\炸\弹?”
    “我怎么能理解所谓政客的思想和手段呢?”黑雀漫不经心地说:“可能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或是在威胁之下促成的合作,反正这份议案是合作关系中最重要的条件,当然可能还有别的什么把柄。一方允许另一方掌握自己的软肋或许还是个巩固信任的好方法,不过这几张纸落到我们手里后可就大不一样,宝贝,也许他们只是想一石二鸟,解决了同盟军这个潜在威胁再顺带解决你,不过感谢他们感人的智商吧,这群蠢货亲手触发了定时\炸\弹——我现在负责给他们读秒。他们是最不想让关于那件暴行的记忆焕然一新的人,如果人们对它的记忆变黯淡了,就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你似乎看见原本遥遥无期的结局近在眼前,无论黑雀是否抱有其他目的,你想你也必须咬下这个鱼饵——因为这是唯一的可能性。
    “那么如你所愿,我同意你的请求,黑雀先生。”你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去搭理他脸上那种“我早就知道你会同意”的神情。这个混账总是觉得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的,让你恨的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但现在这个混账成为了你的战友,你不得不学会忍耐——至少在这段时间里。等一切结束后就好了,呵,你如此安慰自己。
    第10章 暗夜之下(9)
    你现在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境况,你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个臭名昭著的罪犯,他也知道你知道他是个臭名昭著的罪犯,但你没有任何证据指证他就是罪犯,还被迫与他共处一室,一起谋划一场残忍的谋杀,噢,真是罪恶的勾当(他还总是嫌弃你的方法不够优雅)——估计任何正义善良的警员都不会遇见如此诡异的情况,你现在只能在心中一遍一遍默念耶稣基督伟大的箴言:“爱你的敌人。”你们达成了口头上的停战协议,在谋杀完成之前,任何一方都不能单方面破坏同盟关系,包括枪杀、逮捕等恶劣行为——这个协议真是太具有针对性了,但你并不介意,毕竟耶稣基督也无法平复你对于黑雀那暴风骤雨般的废话的怒气。
    据黑雀的情报,你父亲的死和克雷格·斯坦利脱不了干系,陷害你的计划和前几天的暗杀也是出自他的手笔(黑雀原话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即使他们溜得比驯鹿还快成功没有泄露半点情报,但愚蠢已经出卖了他们——你还见过比这个更业余的暗杀吗?”)。你对此不置可否,你依旧不相信黑雀的说辞,你答应与他合作也只是想亲手戳破他的恶劣谎言。你怎么可能相信是哪个和善的老人杀死了你的父亲?在父亲生前他们是最合拍的搭档,父亲死后你的母亲也郁郁而终,是斯坦利领养了无依无靠的你,成为了你的监护人把抚养成人,也是他尽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栽培你,即使你不喜欢这份工作,但你并不想让他失望,你觉得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唯独不可能是斯坦利。
    “大量的亚裔移民抢走了原本属于美国白人的就业岗位,而中美激增的贸易往来也损害了奔可独霸本国市场的资本家的利益,政治上尚未达到互信让了人们对于这个新兴国家产生扭曲的认识和评价,文化习俗的截然不同更是助长了这种偏见——最终导致了一场残忍而盲目的种族罪行。”你在白纸上写上密密麻麻的字符,拿出了写毕业论文的热情。
    黑雀对于你教科书一样的分析只是嗤笑一声:“你的语气就像政治教育老师一样老套古板,说白了,这不过是每个人见不得光的情绪的总和,穷人想要面包,富人想要利益,政客想要声望,每个人的敌人不一定都是黄皮肤,但他们都可以借题发挥、从这场派对里捞取自己的想要的——据我所知那位罗宾森议员可没少用种族问题来争取选票,杀死你父亲的斯坦利举例,他想要什么:地位,还是往上爬的机会,或是单纯的嫉恨?”
    “闭嘴!我说过,斯坦利不是凶手!”你怒气冲冲地打断他——你现在可是异常暴躁,黑雀耸耸肩:“你还是不肯接受吗?没想到你也有如此软弱的时候,那好,我不提他,但我劝你还是做好心理预期,你现在的状态可承受不了刺激。”
    你把纸撕碎扔进垃圾桶,没好气地说:“管好你自己吧,等真相浮出水面后你可不要后悔此时的欺骗。”
    “我无所谓,反正这是你的真相,我只负责给你点明它的方向,需不需要它是你的事。天知道我见过多少人忍气吞声,又有多少人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他们只需要一个发泄愤怒的对象,是真凶,不是真凶,对于他们是一样的,啊哈,你看,种族矛盾真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话题——连你也深陷其中。”
    “所以准备重返华盛顿吧,宝贝!你要的真相可就埋在那里呢!”黑雀伸了个懒腰,两条长腿搭在茶几上抖了不停,脸上满是兴奋。但你仍然表情严肃:“不,在这之前我还需要一个假期,别忘了托你的福我现在是停职查处阶段,我可不想违反劳动合同——毕竟我还不想丢掉我唯一的工作,嗯……工伤怎么样?你往我腿上射一枪,手臂上也能接受,毕竟鉴定不能作假,一颗子弹也死不了人,而且假期也够长……”黑雀打断你的自言自语,并且立刻否决:“噢,不不不,亲爱的,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呢?”你撇撇嘴,表示出对他这满嘴鬼话的不信任——在黑雀面前你的表情明显丰富起来,当然没几个是好的。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你问,黑雀扬起笑容,跳下椅子向你走来。你不动声色地往沙发里缩了下,你不怕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黑雀看起来简直像一只优雅但危险无比的大猫,而你就是他盯上的猎物,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之前的克劳恩可不会让你有这种感觉——克劳恩更像一只慢吞吞的长颈鹿,但明明是同一个人……
    你乱七八糟地想一些有的没的,黑雀已经走到了你面前,微微俯身凝视着你,你在这双鸽血红般的眼睛里只看见自己的倒影,就好像你占据了这个男人的全部。
    你们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谁也没有出声。他那鲶鱼般灵活的舌头打结了吗?你莫名其妙地想,正当你打算找点什么话题来打破尴尬,黑雀却突然执起你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的右手,像中世纪的骑士般低头吻上你的手背:“婚假怎么样,风眠?”
    你震惊地看着他,一时忘了自己应该说什么——你现在应该像小女孩一样尖叫着把他推开还是一脸激动地感谢诸神?或许你更应该在脸书上发表一条求助贴。
    最后经过谨慎的思考,你半天才挤出一句:“伊利诺伊洲还没有通过同性婚姻的法案①。”“你可真擅长破坏气氛。”黑雀一边嘟囔,一边趁你不注意,迅速往你的无名指上套了个东西,你下意识以面对威胁的架势格挡开,黑雀“哎哟”一声,捂着鼻子摔倒在沙发上。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太狠毒了!”黑雀瓮声瓮气地控诉,你低头一看,原来是个男士戒指,镶着红宝石,黑金磨砂,设计很优雅。你心虚地咳嗽了下,尽量绷直嘴角:“这是战士的本能。”“恕我直言,那只是过分的神经兮兮,探员先生。”黑雀讽刺,即使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点滑稽。
    “那你这个办法也真无法恭维,”你原本想把戒指摘下来扔回去,但想了一下,还是没有付诸实践:“这个点子真是糟透了。”“怎么了,不然我们要采用你那种野蛮人的办法吗?”
    “也比你这个基佬气息十足的想法好!”你没好气地说:“真没想到你这颗绝妙的脑袋也会短路,以至于想出这种没效率的蠢办法——我可不想和你一样被扣上同性恋的帽子!”
    “你原来在意的是这些啊,”黑雀浮出一丝微笑,眼睛眯起来:“可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你还没来得及反驳,黑雀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像连珠炮一样轰炸过来:“你敢说在这些年里我们之间没有产生什么吗?就像什么依恋啊信赖啊……不然你的第一反应不是把我送回去领赏,或者一枪结果了我这个作恶多端的通缉犯?承认吧,你可没有只把我当成任务目标,毕竟我的人格魅力是无法抵挡的。”
    “自大狂先生,很遗憾地告诉你,在黑尔病态人格检索表(Hare Psychopathy Checklist)中,变态大多能说善道,并总挂着一副显露在表面的魅力,是个不错——甚至讨人喜欢——的人,就像你一样。”
    “那你这是在间接承认自己已经被我的魅力征服了吗宝贝?噢,当然,我不介意你的嫉妒,毕竟你永远不可能达到我这种高度。”最后你终于在子弹的威慑力下结束了这场方向诡异的对话。
    结果当然是你被迫接受这个“浪漫而完美无缺” 的点子,以新婚旅行的名义去警长那里告假。
    “我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和汉尼拔假结婚。”“放轻松,亲爱的,我只吃没有礼貌的人。”黑雀扬起迷人的微笑。
    ①2013年11月5日伊利诺伊州同性结婚合法化,2015年6月26日美国的最高法宣裁定同性婚姻在全美合法。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上的问题大家就不要管了_(°:з∠)_当做2010年发生的故事就行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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