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自己难以启齿的担忧,冯子飞静静地听他说,平和的眼神看不出不悦,让他有勇气把隐藏许久的心事说出口。
冯子飞等他说完了,面对他忐忑的神情,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冯子扬含糊地“嗯”了一声,又听他说:“我原本想找个合适的时间,不过话既然说到这里……”
冯子扬疑惑地看他,被他指使着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那个圆圆的小盒子让他一下子呼吸急促起来,指尖微微颤抖,甚至不敢打开。
冯子飞嗤道:“真笨。”他取过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嵌着两枚戒指。黑色的绒布托着的白金色戒指在灯下闪动着璀璨光芒,他取出一枚套在冯子扬中指上,低头吻了吻,问道:“喜欢吗?”
冯子扬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声音沙哑地吐出一句:“哥……”
冯子飞笑着说:“本来是准备求婚的,结果被你一搅和,忍不住现在拿出来了。”他把另一枚戒指放在冯子扬手里,笑吟吟的,却不说话。冯子扬会意,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像捧着重于千钧的宝物,轻轻戴在他手上。他紧紧地握住冯子飞的手,虔诚地吻他掌心,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哥……”
“是不是我这些年对你不够好,让你这么难过?”冯子飞轻声问他。
冯子扬一直摇头,说:“不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拉起冯子飞的手和自己握在一起,看着两枚戒指靠在一起闪光,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弄的这个,我都不知道。”
“从设计到完工用了快三个月,上周才拿到手,我一直在想要选个什么时候给你呢。”冯子飞抚着戒指上抽象成花纹的“飞”和“扬”,声音里带着愉悦的笑意,“我们虽然不能结婚,但我还是想用他把你套牢了。”
冯子扬说:“早已经套牢了。子飞,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一夜好眠。
第二天,冯子扬才知道冯子飞准备的礼物远不止这些。冯子飞给了他一份旅行计划书,细致到到达每一个景点的时间、当时可能会有的天气状况。
他曾经拉着冯子扬去办护照,冯子扬只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没想到他早已经计划好了。
冯子飞全靠自己的收入攒下了一笔不菲钱财,要带冯子扬去旅行。他说:“我给不了你婚礼,只能给你一段美好的回忆。”
冯子扬把计划书看完了,愣愣地酝酿了半天,忽然跳起来给师兄打电话,要一个半月的假期,然后满屋子乱跑开始收拾东西。冯子扬看得发笑,又有淡淡忽如其来,他想,爸爸妈妈,请原谅我们,不能按照你们的希望走下去了。
终此一生,我不能放弃他。我想,他也不能放弃我。
冯子扬扑腾了好一会儿,从书房里抱出那只柜子,意气飞扬地说:“我能打开这玩意儿了吗?”他笃定这里面会有让自己更高兴的东西。
冯子飞一拍额头,说:“我就说你坏我的事。”原来这里面的东西是要和戒指一起给冯子扬看的。
冯子扬打开,第一层很窄,里面放了一沓车票门票,是他们去各个地方旅行之后留下来的。冯子扬一张一张地看,从门票上的风景联想到那些美好的回忆,喃喃道:“真美。”
冯子飞一只胳膊枕在他肩上,下巴支在胳膊上,附和道:“是啊。”
第二层放了他和冯子扬大学一起看过的书,上面留着他们的笔记,夹着他们的小纸条,有的角落里还画着小人。冯子扬从里面摸出一朵压扁的桃花,笑着说:“这个也很好看。”
冯子飞皱着鼻子,拿起来看了看,说:“这朵压坏了,我还是扔了吧。”冯子扬忙抢回来压在书里,又打开第三层。
第三层就比较少儿不宜了,是冯子扬恶趣味地拍的各种照片,大部分大部分相当不斯文且有碍观瞻。冯子飞包了一下午印刷店,做贼似的悄悄洗出来,又把印刷店留的底板都处理掉了,才放心地回家。
冯子扬看了两张就不看了,宝贝似的放回去,准备以后再看。
第四层只有一样东西。
两张贴好照片写好名字的结婚证书,自然是没有法律意义的,可是看到它,就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冯子扬小心地关好柜子,转身用力抱住冯子飞,呓语般唤道:“子飞,哥哥,哥哥,我爱你……”
彼时秋光灿烂,清凉的风掀开窗帘闯进来,调皮地环绕着他们嬉闹。风的精灵踮起脚尖揪乱他们的头发,让他们都露出笑容,然后她带着这温暖的笑走遍千山万水,即使在严冬里也不觉得冷。
“因为那是真挚的爱呀!”她挥舞着胖胳膊说。
THE END
番外
隔壁的邻居搬家了,冯子扬在电梯里撞见他家女主人皱着眉头指挥搬家公司,回去就跟冯子飞八卦了一番。冯子飞咬着年糕无动于衷:“搬就搬呗,又不熟悉,管他做什么。”
正说着呢,隔壁的男主人却来敲门了,冯子扬开门问他有什么事,男主人一脸耿直的笑,说家里有些东西不打算搬走,问问他们有没有需要的,有就去拿,没有他们就全扔了。
冯子扬说没有,顺手拎了一袋苹果送给他们,聊贺乔迁之喜,回头朝冯子飞显摆:“看吧,人还是不错的。”
“是不错,可惜已经搬走了。”
冯子扬想了想,说:“算起来我们也和他家做了几年邻居了,竟然一点都不熟悉。”冯子飞看了他一眼,提议道:“那等新邻居搬进来就去熟悉一下好了。”
过了几天,冯子扬下班回来,冯子飞跟他说隔壁已经有人搬进去了。冯子扬问他是什么样的人,他说:“只听见楼道里一直响,没看。”冯子扬哭笑不得:“哥,你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不急那一时。你要是想去,一会儿上门认识一下吧。”
“好。”
吃了晚饭,冯子扬果然去买了一袋桃子,拽上冯子飞去敲门。敲了几声,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个穿着居家服的男人,和冯子扬差不多高,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冯子扬自我介绍,说住在他们隔壁,听到新邻居搬过来了,来打个招呼,希望日后好好相处云云。
那个男人正要说话,一道熟悉的嗓音却从他身后飞了出来:“是子飞和子扬吧?”冯子扬目瞪口呆,紧跟着看到梅成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还想过会儿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先来了,快进来吧。”
冯子扬见了鬼似的神情刚刚褪下去,心惊胆战地回头看冯子飞,冯子飞微挑了眉示意他进去。
梅成仪他们显然还没收拾好,客厅摆设初具雏形,却透出一种“无人居住”的微妙气息。他把冯子扬买的桃子洗了送上来,说:“都是熟人,我也不和你们客套了,要吃自己拿,不吃我们吃。”
冯子扬暂时不能把他这个无赖的形象和记忆里的梅成仪扣合起来,心情与神情一起扭曲,甚至不想跟他说话。冯子飞淡定地拿了个桃子喀吱喀吱地啃,耳听梅成仪向那个男人介绍自己,点点头含糊地打招呼:“你好。”
梅成仪又介绍自己的同居人:“我男朋友。”
“男朋友”露出会心的微笑,眼神甜腻得要命,把旁观的冯子扬渗出一身鸡皮疙瘩。
四人说了一会儿话,“亲善大使”冯子扬作总结陈词:“那就这样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们。”
这栋楼一层四户,大门两两相对,中间走廊之长可成瞭望之势,门开在同一端的两户人家却十分亲密且近,梅成仪都懒得送他们,只叫他们走时关好门,自己却瘫在沙发上吃桃子。
冯子扬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感慨:“没想到是他。”冯子飞无可无不可,一溜烟钻进书房继续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