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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
    想到那人的话,魏平心里一阵恐惧。
    他一直都知道那人厉害,否则也不会与皇上周旋那么久,只是他不明白,他的那点小心思,别说说给人听了,就是脸上也从未表露过,那人是怎么知道的?
    本以为是心里的小秘密,乍一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心里的恐慌,足以将他湮灭。
    御书房的书桌上,除了过年后积攒下来的奏折,还有一封安安静静躺在最上面的信。
    魏平认得这个信封。
    上次就是出现了这样一封信,然后宫宴的时候,二皇子就动手了。
    所以,年夜饭那晚发生的那些事,皇上一点也不意外,因为皇上早就预料到了。
    虽然那封信上没有提年夜饭的事,可也起到了提示的作用,依着皇上的能力,后面的事多半能预测到一些。
    一环扣一环,那么顺其自然。
    所以,那些官员的死,是皇上将计就计了?
    魏平心里一惊,不敢继续猜下去。
    他只知道,按照那人的说法去做,他活下去的几率越大!
    所以,他把皇上要立太子的消息传给了端木清,甚至还按照那人的吩咐,信誓旦旦地告诉端木清,圣旨上的名字是四皇子,逼得三皇子逼宫!
    事情结束后,他偷偷打开圣旨看过,那道圣旨上一片空白,别说名字了,就是一个墨迹都没有。
    心里大骇!
    他自诩是皇上身边最被信任的人,毕竟他与皇上是打小的情分。
    他从不指望这个“情分”能帮他什么,可至少在某些关键时刻能救他一命。
    只是没想到,全都是他的想当然!
    “朕就奇怪了,什么人可以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把信送进来,还是说,朕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不抵用的?”
    “皇上……”
    魏平噗通一声跪下。
    皇上身边的人?
    皇上身边的人,除了他们这些太监、宫女,就是所谓的大内侍卫。
    那老皇帝的这句话就有意思了。
    老皇帝居高临下,扫了魏平一眼。
    “朕知道自己老了,跟着朕的那些人,要开始为自己找出路了。像你这般岁数大的还好,这些年该攒下来的老本也攒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你要是愿意,跟着朕颐养天年或者自己出宫去,谁都不能为难你。可那些小的就不行了,他们还要在宫里耗很长一段时间,怎么能不为自己多打算?”
    “皇上,宫里的人惯常如此,捧高踩低的,皇上何必因为这些人生气?”心里再忐忑,魏平脸上也绷得紧紧的,一副恭敬的模样,“这封信送进来,也有送进来的好处,至少皇上能未雨绸缪,提前安排。至于皇上担心的,这封信的主人与宫里的人勾搭……”
    “皇上,说句没脑子的话,”魏平尽量字正腔圆地说道,“那人真要窥视皇上的位置,就不会透露这些消息给皇上了。”
    老皇帝眸子紧了紧,“他把消息透露给朕,要么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要么是真的对皇位没有窥视的心思。”
    可不管是哪种,老皇帝都觉得憋屈。
    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是因为现在在皇位上的是他,所以,他是最坐立不安,最焦虑的那个,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处理这些事,到最后,谁得了好处还不知道呢!
    对皇位没有窥视之心,那老皇帝就更憋屈了。
    他费尽心思得来的,花了心思维护的,对方嗤之以鼻,这让他情何以堪!
    “罢了,先把鲁王的事解决了,其他的,可以暂时放一放。”
    鲁王的事,事关重大!
    依着老皇帝的猜疑心,这件事他不会交给自己剩下的两个儿子,可最后的人选,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老皇帝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镇远侯!
    想想也是。
    放眼整个皇朝,能让鲁王忌惮的,除了镇远侯,再没有别的人选。
    能让老皇帝忌惮几十年的人,岂是平庸的人?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锦城是镇远侯的大本营,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里。
    原本在年后就要启程到南疆的镇远侯,破天荒地留下来了,至于回锦城抓鲁王的事,交给了顾瑾臻。
    临出发前,顾瑾臻回了一趟定国侯府。
    京城最近是多事之秋。
    年前的定国侯府,到年三十的皇宫,一桩桩所谓的家室,不仅弄得自己的家宅腥风血雨,还牵连到无辜的旁人,更是弄得人心惶惶,无心政事。
    现在的定国侯是顾瑾泰,可是在顾瑾臻面前,顾瑾泰依旧是一副迷弟的模样,亲自到前面把顾瑾臻迎了进来。
    “大哥,得知你要回来,父亲很高兴,精神都好了许多,中午还多喝了半碗汤。”顾瑾泰仿佛说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兴高采烈地领着顾瑾臻朝里走。
    “把凤氏也叫上吧。”
    顾瑾泰的脚步微顿,“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有些叙旧的话,三弟若是有兴趣,也可以留下来一起听听。”
    “大哥这是什么话?”顾瑾泰尴尬地讪笑。
    把顾瑾臻送到老定国侯的房间后,顾瑾泰还真留下来了。
    仿佛是为了让自己的留下更理所当然,顾瑾泰把顾瑾宣也叫来了,俨然一场家庭聚会。
    凤氏明显地老了。
    花白的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原本保养得当的脸上,纵横着深深浅浅的皱纹,下垂的眼角,让她的眼睛明显呈倒三角形,看谁都带上了凶光!
    嘴角微噙,习惯性地挂着嘲讽的笑。
    阮姨娘坐在床边,幸灾乐祸地轻哼一声。
    顾瑾宣也好不到哪儿去!
    原本他受伤后,整个人就阴沉沉的,让人很不舒服,争夺爵位的事情失败后,被老定国侯软禁,时不时地,院子里会抬出几具尸体,弄得东院人心惶惶。
    后来,阮姨娘索性把东院的人都撤走了,只在院外留了个看门的婆子,一日三餐,饭菜送到门口,院子里的人自己提回去。
    起初,这件事是常昱莲做的,可常家的人又不是傻子,现在二房的人与爵位无关,顾瑾宣又是个不能人道的,人家凭什么让自己的女儿守活寡?
    当初两家联姻,不过是因为同是三殿下的人,又都是被三殿下器重的,两家人强强联手,日后三殿下坐上高位,他们不仅身份水涨船高,就是势力也可以只手遮天!
    可现在?
    三殿下说没就没了,定国侯的爵位也不是二房的,他们没必要赔上一个女儿!
    当初,顾瑾宣用龌龊的手段要了常昱莲,现在,他们要求和离合情合理。
    定国侯府现在是阮姨娘当家,可这件事她也做不得主,在征求了老定国侯的意见后,自然是拒绝了。
    可常家是铁了心地要和离,常洪与老定国侯“长谈”了一次,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老定国侯就改变了主意,同意和离,常昱莲一起带走的,还有她的嫁妆。
    于是,东院只剩下了顾瑾宣一人,三餐还是按时送到门内,至于顾瑾宣吃不吃,是他的事了。
    所以,确切地说,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顾瑾宣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得瘆人!
    这是顾瑾宣给人的第一印象。
    配上那双黑得发绿的眼睛,屋外的小丫鬟硬生生地打了个冷颤。
    “大爷,您今儿怎么有空来看老爷?”阮姨娘娇滴滴的声音,嫣然一副主人的模样。
    顾瑾臻连个正眼都没甩过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定国侯府需要一个姨娘抛头露脸了?虽说三房没有主母,可凤氏还在啊。”
    “顾瑾臻,你回来就是说这些尖酸刻薄,挑拨离间的话吗?”老定国侯在阮姨娘的“精心”照顾下,虽然身子还不能离床,可说话利索了,这也使得他更加偏心阮姨娘。
    “你母亲做的那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没有告官,二没有和离,已经是仁至义尽,让她在侯府颐养天年,你还想怎样?你三弟还没成亲,侯府后院无人,我让姨娘代为管理后院,有什么不对吗?圈子里又不是没有先例!”
    “老侯爷是指忠勇候府吗?”顾瑾臻的反问,让老定国侯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哥,你难得回来一次,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侯府才经历了一场浩荡,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团结一致才对。”
    顾瑾臻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凝重的顾瑾泰,“这话,若是针对外人,无可厚非,可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侯府的浩荡,不是内患引起的吗?”
    所以,这个一致对外,是对谁呢?
    “顾瑾臻!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面对老定国侯的歇斯底里,顾瑾臻只微微一笑,“我这次回来,是叙旧。”
    “叙旧?我不认为我们与顾将军有什么旧可叙。”说这话的是顾瑾宣,从他对顾瑾臻的称呼里,不难听出嘲讽。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不是从你开始,”顾瑾臻幽幽地看向老定国侯,嘴角噙着浅浅的笑。
    仿佛有所感应似的,老定国侯心里“咯噔”一下。
    凤氏在一边事不关己地坐着,看向老定国侯的目光带上了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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