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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锦年瞳孔收缩,那赫然是安锦程和另一个玄衣男子。玄衣男子毫无表情,眼底也是死寂一片,就像是一个只知杀戮的傀儡,做着自认为稀松平常却残忍至极的事。
    而安锦程已经凝婴,却被来势汹汹的玄衣男子压着攻击,处于下风且毫无还手之力。
    玄衣男子却像是在戏弄安锦程一般,明明有一剑杀了他的能力,却偏偏拿捏着分寸,既不让安锦程死,也不让他好过,简直就是在虐杀。
    想起刚刚看到的天之异象,苏锦年猜测,难道玄衣男子就是那个渡劫的修士,幻神修士?
    来不及思索这人为何要在玄门大闹,苏锦年眼看安锦程招架不住,已经跌落在地上,玄衣男子对着安锦程,正缓缓举起手里滴着血的玄冰剑,他急得团团转,再也抑制不住,飞快跑了出去。
    “住手 ! ”苏锦年因为受伤修为尽失,没办法御空飞行,只能靠两条腿向对峙的两人跑去。
    害怕玄衣男子一个手起刀落了结了安锦程,苏锦年一边跑,一边厉声阻止。
    除了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的安锦程,没有人注意到冰冷如傀儡的玄衣男子眼底终于浮现出一丝属于人的波动,他双唇有些艰难地张开,发出艰涩的音节:“绵绵……”
    第55章 师尊,请自重(17)
    苏锦年一心都是安锦程的安危,见那玄衣男子当真停下动作,不禁大喜过望,加快速度超他们跑去。
    玄衣男子僵硬着身躯,指向安锦程的剑也低垂下来,似有期待般,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锦年,却迟迟没有动作。
    苏锦年着急地扶起安锦程,没有注意到在他跑向安锦程的那一瞬间玄衣男子的脸色有多难看,幽深的眸子里充满仿佛失去全世界的苍凉。
    “锦程,你怎么样?”苏锦年不知道这名陌生的玄衣男子是谁,但是在看到男子的一瞬间,他心底其实也有浓烈的熟悉感冒出头,只是很快被对安锦程伤势的担忧压了下去,苏锦年无暇顾及。
    安锦程浑身是血,气息微弱,艰难地微张着眼睛看苏锦年,眼里幽光闪烁,晦暗不明。
    安锦程到现在都还是一脸懵逼,他怎么也想不通凌弈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得那么强大。
    没错,他确实和师尊清桋真人联手用不光彩的手段篡改了苏锦年的记忆,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反而认为自己是为了苏锦年好。
    苏锦年虽然比他小,但却比他早拜入清桋真人门下,因而安锦程只能屈居第二,被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小鬼头压制。但随着苏锦年惊人天赋的渐渐展现,安锦程对苏锦年从最开始的不满愤懑变成了后来的遵从崇敬,甚至渐渐爱慕上惊才绝艳的师兄。
    也许是冰灵根的关系,苏锦年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性格就冷漠得不像话,就算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安锦程也没能在苏锦年心上留下一点痕迹。
    安锦程怎么能甘心?他不相信苏锦年真的那么薄情,便见天缠着苏锦年,结果却反而惹得苏锦年厌烦。
    知道自己害得苏锦年离开玄门后下落不明,安锦程也曾后悔过,不该因为一己私欲而让苏锦年以身犯险,他有想过是否应该放弃,或者放缓速度,不要让师兄反感。
    但种种反思在看到苏锦年含情的眸子时,都一瞬间泯灭,安锦程空前愤怒,原来师兄不是不会爱上一个人,只是不会爱上他吗?
    他哪点比凌弈差?凌弈不过是一个天生五灵根的废物,一个偏远小城池的城主,又哪里配得上师兄?
    能站在师兄身边的,有资格和师兄站在一起的,只有他!
    安锦程越想越是不甘心,便与不希望苏锦年离开玄门的清桋真人一拍即合,利用阵法篡改了苏锦年的记忆。
    甚至为了出心里那口恶气,安锦程还特地派人给凌弈送了一张请柬,可他没想到的是,等来的不是废物一样呐呐不敢言只能将自己的爱人拱手相让的小城城主,而是实力空前强大的凌弈。
    这怎么可能?安锦程心中骇然,废物一样的斑驳五灵根,怎么可能强大到这个地步?
    不,还有一种可能,安锦程脑中灵光一现,炼虚大陆还有一种不拘泥于天赋的修炼方法,那就是魔修。
    虽然修魔功法在众正派修士的赶杀之下,已经消失殆尽,更何况修魔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往往要付出自己的寿命,或者——填进别人的命。
    而且就算是这样,修成以后也往往会神智不清以至于滥杀无辜,这也是正道修士对魔修赶尽杀绝的原因。
    凌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幻神,必然没有选择第二种方法,那么,他用了自己的寿命吗?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寿命都搭进去了吧,安锦程憋气,凌弈这是疯了吗?就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
    “我没事,”想通关节,安锦程只能暗暗叫苦不迭,篡改记忆的阵法消耗极大,清桋真人如今还在入定状态,无法出来救他。
    此时,在安锦程心里,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一切,他看看旁边一脸担忧的苏锦年,在心里默默念了声对不起,才虚弱开口道:“师兄,他叫凌弈,是魔修,不要放过他。”
    苏锦年一愣,没有察觉安锦程的不对劲,看着他浑身的伤急得手足无措,但现在明显不是处理伤口的时机。
    担心身后那古怪的玄衣男子再对安锦程不利,苏锦年捡起安锦程被丢在一边的剑,张开手挡在安锦程面前:“区区魔修,也敢来我玄门撒野!真当我玄门无人吗?”
    “你是说,”凌弈的心早在苏锦年一连串偏向安锦程的举动中跌入谷底,但苏锦年吐出的锐利话语才是真正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整个人冷得不像话,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四月,他却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寒冬,寒意透进骨子里。他看着苏锦年,像是要从他眼中看到他们相依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冷声质问道:“我不该来?!”
    苏锦年心中慌乱了一瞬,看到眼前这魔修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竟然有些心疼?这是怎么回事?
    苏锦年心慌意乱,颤抖着将剑举起来,却始终无法把剑尖对准眼前这人,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我不管你此行有什么目的,但我身为玄门掌门,就不能容忍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伤害玄门的事!”
    凌弈深深看着他,黑沉的眼底似有猛兽蛰伏,看得苏锦年莫名心惊。他对苏锦年伸出手:“绵绵,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可笑,”苏锦年只觉得莫名其妙,明明他只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魔修,自己却偏偏无法说出锐利的话语,末了只能丢出一句:“我根本不认识你!”
    凌弈大笑:“也对,有了安锦程,你怎么还会记得我?”
    从一开始凌弈就是面无表情,苏锦年看他突兀地大笑,没有感到丝毫愉悦,只能看出无限苍凉,以及自己不争气的心疼。
    苏锦年不禁羞愧,明明自己的爱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身后,他却奇异地无法过多关注安锦程,因为在凌弈出现在他眼前开始,他的心神就分不出半点空隙留给旁人。
    只是,凌弈话里是什么意思?苏锦年疑惑皱眉,说得就像是他始乱终弃一样。
    还没等苏锦年把疑惑问出口,就看到凌弈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苏锦年大惊,警戒地防备着四周,唯恐凌弈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突然出现。
    到底两人之间修为悬殊,凌弈下一秒现出身形时,苏锦年就已经在他怀里了。
    凌弈身上没有沾到一滴血,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淡淡血腥味,苏锦年并不在意这个,事实上,在被凌弈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愣住了。
    与安锦程在一起时,他的每一个拥抱都让苏锦年忍不住想要推拒,但凌弈的拥抱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这充满血腥味的拥抱,竟然让苏锦年忍不住想要沉沦。
    哪怕明知道他是与自己对立的魔修,苏锦年感受着这温暖坚实的怀抱,一瞬间竟然有落泪的冲动,只想一直与他相拥,再也不分开。
    凌弈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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