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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给你沉痛一击,一击毙命。
    苏清嘉想帮帮这个孤单的男孩,他就像一个星球,活在那么远的光年外,用所有的光和热去养一株玫瑰。
    那么刻苦那么温暖的少年,他的未来不应该被早早地抛弃到荒野,他本该闪闪发亮,熠熠生辉。他不应该被大家孤立,他值得所有美好的东西。
    苏清嘉擦了擦眼泪,她要去找他,她要去帮他,如果她都放弃了卡洛斯,那他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她回过头,跑回拉玛西亚。
    雷克萨奇为这个成熟的小女孩倒了杯水,“你是为了卡洛斯吧,我想,贝拉你应该知道他的病症了。”
    “是的,主管,很抱歉来打扰您。我听说拉玛西亚要停掉卡洛斯的培养是吗?”
    “是,也不是。”雷克萨奇把凳子拉过来,“贝拉,我很感谢你为拉玛西亚发掘了以为天才,我也理解你的心情。”
    见苏清嘉脸色凝重,雷克萨奇继续道:“诚然,在卡洛斯身上我们看到了未来的光芒,但他毕竟存在缺陷。”
    “难道他的光芒不足以掩盖缺陷吗?”苏清嘉反问。
    雷克萨奇敲了敲茶几,“你说得对,他的光芒足以掩盖这些瑕疵。贝拉,我们是暂停了对他的培养,不是永久,这次比赛只是一根□□,他的心理问题我们一直在有意识地引导,这些都是有专业心理医生的指导的,但现在的他已经到达一个零界点,我们只能这样让他暂时冷静。”
    苏清嘉皱了皱眉:“那如果他不能冷静下来呢?你们会怎么样?”
    雷克萨奇双手交叉,摆在腿上,“我们会请心理医生进行治疗,你知道,这种病很稀少,治疗的方法也很有限。他的天赋不允许我们埋葬他的足球生涯,贝拉,他会在巴萨闪耀光芒的。”
    苏清嘉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道:“他的治疗会秘密进行吗?”
    “他的心理疾病现在还是个秘密,但,低危抑郁症很难把握,我们这一年多来都没有找到关于有效治愈的方法,如果有必要,我们只能公开治疗寻求更多的帮助。很多团队会对这项病症感兴趣的。”雷克萨奇道。
    “主管先生!你是在把卡洛斯当成小白鼠吗?你想过没有,这会成为他身上的污点的,一旦他走进媒体的视野,这就成了摧毁他的武器。”在媒体泛滥的年代,每一点缺陷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她不知道这会对卡洛斯造成什么影响。
    雷克萨奇摆摆手,叹气道,“在这条路上,每个人都注定要失去什么。我们在他身上下了很大的赌注了。贝拉,我们必须看到回报。”
    *
    卡洛斯在哥伦布广场上的座椅上坐着,高大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碎影,咸湿的海风伴随的号角,带走满载的货船。这么多年过去,深水港口船来船往,只有“拉尼亚”号还在这里停泊,青铜雕筑的英雄永远扬不起它的风帆。
    卡洛斯每天都在这个离港口最近的长椅上望着大海,早上会有海鸥从这里起飞,傍晚,夕阳的身影把海面染成跳跃的橙色,他就这么看着,阳光在他的头顶上不断变化着颜色和明暗。
    上次的对抗赛结束,他失去了调入u14的资格,教练们在他身上进行的特别训练也被停掉了,绕着绿茵场跑了好几圈后,他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成了被遗弃的那一个。
    还未真正走上战场,一个战士就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资格。
    卡洛斯想,他的一切也仿佛和那个一起训练的民族队精英一样,碎掉了,区别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贝纳杰斯教练的面壁惩罚结束后,他一个人穿着黄队的球服跑到了哥伦布广场。夜幕已经降临,广场上狂欢又起。
    贝拉对他说,哥伦布流浪到西班牙,失败三次后才找到新大陆,她相信他会成功。
    而他让她失望了。
    顺着哥伦布手指的方向,卡洛斯望了好久好久——海面上一如既往地平静,可他根本看不到希望的轮廓。
    卡洛斯捡起一块碎石丢进海里,翻涌的白色浪花很快掩盖了石头激起的涟漪。
    “卡洛斯,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在这样的比赛中,只会展示自己,你觉得以后靠你一个人就能为西班牙拿回大力神杯吗?”
    “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要团结的十个人也不要你这个独行侠,你简直就是一粒老鼠屎。”
    “我要的足球哲学不是单打独斗,卡洛斯,你的问题太大了,你或许不适合足球。”
    “你或许不适合足球……”
    “你或许不适合足球……”
    贝纳杰斯教练的话让卡洛斯很绝望,他不知道这一次他该怎么办。
    卡洛斯扒了扒几天没洗的金发,他不敢去见贝拉,他害怕看到贝拉失望的眼神。
    *
    苏清嘉找遍了兰布拉大道,在太阳落山前,她在哥伦布雕像左侧找到了让她担忧了好几天的金发男孩。
    他呆坐在椅子上,梧桐树的残影打落一地落寞,余晖把海面染出玫瑰般的壮丽色彩,盛大得像是最后的谢幕。
    他的孤独来自心底。
    苏清嘉想,她突然不敢靠近卡洛斯了,他就像一棵树,从根系开始腐烂。
    在这个人来人往热情洋溢的美好国度里,他似乎总是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伙伴,他只有他自己。
    在他内心的世界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他就在中间的小岛上孤独地看日出日落,潮起潮落。
    他几乎看不到希望,比海更远的地方还是海。
    苏清嘉看着卡洛斯的金发被染成胭脂色,她环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她想,她帮不了他,他的内心太孤独了,她成为不了救世的摩西,带领他走出埃及,划开红海的波涛,为他带上橄榄叶。
    星子从海面升起,卡洛斯默默站起来,仰望了一会青铜像,然后离开了这里。
    苏清嘉没有喊他,她看着他穿过热闹的酒吧,书店,花房,最后回到了拉玛西亚。
    她远远地看到他的眼睛,灰得有些绝望。
    *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卡洛斯依旧延续着这样的状态,早出晚归,拉玛西亚成了他夜晚寄宿的落脚点,小将们渐渐遗忘了他的存在,教练们曾经痛心过,日子久了,也就不在乎了。
    只有卡洛斯床边的绿萝还在日夜等待着他的擦拭。
    卡洛斯不希望绿萝的叶子粘上灰尘。他希望他一醒来就能看见它碧玉的色彩——那是贝拉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奥莱格又为他带来了一块彩虹棒棒糖,但他没有吃,和黄队队服一起,放在墙角。
    他穿越大半个城市,一路跑步到哥伦布广场,长椅上摆了新鲜可口的面包和牛奶,还有一盘早就洗好的苹果和草莓,一瓶大容量的水——够他一天食用了。
    那是贝拉为他准备的,卡洛斯知道,从两星期以前的周四开始,每天都会有食物摆在这里。
    他拿起水壶,拿下上面贴着的便签:“卡洛斯,期待你在绿茵场上奔跑。”
    卡洛斯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然后把便签放进了胸口的衣兜,这是第15张,是绿色的。
    想了想,卡洛斯又把衣兜里其他的便签拿出来,色彩繁多,每一张对他来说都很珍贵,他翻看得很仔细,很慢。
    他已经大半个月没见过贝拉了。
    他好想她啊。
    卡洛斯拿起一颗草莓,红色的汁水很甜,地中海的日照给予它成长的空间。
    卡洛斯想,他是不是该努力,努力重新回到绿茵场上奔跑?
    他不知道答案。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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