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间,四个上下铺,分别在靠在四个角,两床之间各夹了一张书桌,过道并排了六张书桌。我选了靠门的下铺,整理完东西,便把行李箱放在床底,背上空空的帆布包出门采购、觅食。寝室钥匙和雷叔叔家的钥匙放在一起,让它不在孤单一个。
出了二栋绕过临时摊贩点,我往左拐,看到一排的小超市,它们的对面正是篮球场。我从第一家走进去寻找我的所需品。从最后一家出来后,我的两只手已经挂满了大包小包。虽然提着有些重,但是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突然,一个陌生的男生小跑过来,十分客气的提供服务:“新来的小师妹吧。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提吧。”说着,他便伸出手准备为我分担。
可惜,我条件反射的侧了身子,身子还向后扬了一下,不用看,我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看到陌生男生将伸出的手熟练的往后脑勺一摸,嘴角挂着惨淡的笑,我才发现自己的大惊小怪,立马解释着:“不用了,谢谢,这些东西不重。”
陌生男生旁边的同伴轻轻地撞了下他的胳膊,调笑着:“小师妹说了,不重,你又何必强人所难。你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吓得。小师妹,没事,你赶紧回去吧。”
我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硬着头皮绕过了他俩,走了几步,听到:“飞机场你也要?急什么急,新来了这么,还怕泡不到一个前凸后翘的。”我耳根一热,眉头一皱,微微低头,走得步履匆匆。
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男生在对我评头论足。回到寝室把东西一放,我便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自己,尤其是脖子以下。说是飞机场有些夸张了,但比起前凸的确逊色了。我记得,我们四个当中,应该属冉然的最大。
趴在阳台上,篮球场上我看了刚才那两个男生,倒不是我的眼神有多好,只是他们俩一黄一红忒扎眼了。黄的追,红的跑;红的跳,黄的拦。几番较量不相上下。突然,寝室门开了。
我走进去,看到一个扎着俩小辫的小女生正抱着一个棕熊娃娃走进来。她看见我,落落大方的向我走来:“你好,我叫方思雨。”跟在她身后还有帮她提行李的父母。
我也打着招呼:“你好,我叫云朵。”
“天上的云朵吗?”方思雨一脸惊喜的表情看着我,身子还微微向我倾来。见我点了点头,她笑开了向她的父母分享这个谈资:“爸,妈,她叫云朵。天上飘的云朵。世上居然还有人取这名字的。也太随意了吧。”她清脆的笑声让我有些尴尬和讨厌。
云朵,这名字有的人喜欢,有的人嘲笑。但是我觉得最起码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至少,这样的嘲笑可以等我转过身以后再发出吗?
可能是方思雨的父亲看到我逐渐凝固的嘴角,看似批评了方思雨:“你这孩子,怎么乱说话。以后你们就是室友了,得和睦相处。”说着,方叔叔就向我投来了和蔼可亲的目光:“云朵,我家思雨从小就心直口快,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还没说话,方思雨就开始不高兴了:“爸,我哪里乱说了。你看我的名字,可是你们花了好几天,翻了好几本书才定下来的。方思雨,方思雨,多好听,多有意境。”说着,方思雨扬起了她高傲的头故意向我看来,似乎在示威。
我很纳闷,为什么大家第一次见面,□□味就这么浓。我举白旗头像,没有接她的话,向她的父母略微点头后干脆出了屋子趴在阳台上。不知道屋里在议论着什么,叽叽喳喳。篮球场上大家依旧你追我赶,不甘落于人后。都说大学是天堂,我却嗅到人与人之间危险的气息。
咸蛋黄从天边悄悄落下,热闹的篮球场上也慢慢的静了下来。等我回到屋里时,方思雨和她的父母已经走了。她选了我斜对角的上铺。棕熊乖乖的守护着主人的领地。一丝暖意淌过心田。我真想摸一摸它那柔软的毛发,像方思雨一样将它抱在怀里,谁也不给。
晚餐,我溜达出了学校,发现左拐进去全是吃的。天南地北,飞的跑的爬的游的,只要你想吃的,没有这里找不到的。尤其是在我发现打着家乡招牌的小餐馆,我差一点就冒冒失失的进去了。好在最后我克制了自己的冲动,咽了下口水,脑门上盘算着自己的结余,坚定地挪步,随便买了个饼,便打道回府。
白天人行道上斑驳的光影此刻已经变成了路灯的世界。多了几分明亮,少了几分趣味儿。这个饼索然无味,还有些干硬。我有些后悔,第一天没有好好奖励自己。迎面而来的同学们不是挂着笑,就是笑出声。似乎,象牙塔里的我们,只会这般幸福。
回到寝室,我躺在自己的窝里,拿出张晓月送的笔记本,天蓝色的封面上有一条小船在远航。我总在想,这条小船是我吗?我将要抵达哪个码头,卸下什么货物,或是装上什么东西,然后继续在深蓝浅蓝的大海里远行。
方思雨回来后,直径往自己的小窝走。我看着她提着水果,攀爬似乎有些艰难,试了两次险些摔跤。我装着没看到还是友情提示了一句:“你可以先把袋子放在床上,再爬。”
方思雨回望了我一眼,眼里带着几分不屑:“你懂什么,这被套可是我妈在罗莱家纺给我买的,比这几个水果贵多了。被□□脏了,你给我洗?”她傲慢的语气让我自动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寻思可以在笔记本上记录些什么。
不一会儿,方思雨却走到了我的床边,插着腰俯视着我:“大家都是一间寝室,你不过来帮把手,说得过去吗?”她这是在责怪我?一脸懵逼的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这位“公主”交流。可她不等我回答,直接把水果丢在我床上,再次向攀爬发起挑战,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我都说了住下面,还非要我睡上面。这下好了,爬上爬下。”
方思雨在那里唱独角戏,我凝视着那袋水果发呆,简直没弄懂她的脑回路。只听见一声“你怎么不给我提过来?”我仰起头,看着方思雨坐在床上伸长了手,才了悟她的用意。我微微叹了口气,心里默念:莫生气,莫生气。两秒缓和好状态,我才起身将水果袋递给方思雨。正要转身之际,她的声音又响起了:“这个给你。”我看着她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红红的苹果递向我。见我一脸惊愕,方思雨解释着:“我爸说了,我今天的确说错话了,就当给你赔礼道歉。”我的脑袋为之一振,努力的审视着方思雨,是同一个人吗?方思雨憋着嘴:“怎么,不喜欢,可我只买了苹果,你想吃什么,说,我明天买来给你。”
我的嘴角溢出笑意:“不用了。”方思雨见我没有来拿的意思,伸长的手又往前递了递。见她这么有诚意,我才冒然手下这个来之突然的苹果。见我收下了,方思雨才挂上了笑容,我也带着浅浅笑意回自己的窝,把它放在枕头边。我还记得张晓月说过:“枕头边放个苹果,好睡觉。”所以,来s城之前,我买了好多苹果给汪玲。
“真是太麻烦了。”听到方思雨的抱怨声,我寻声望去,正看到她小心翼翼的从上铺下来。
不关己事,我继续看着笔记本发呆,希望写点什么,又怕写错了,涂花了,弄脏了,白白浪费了张晓月的一片好意。可是什么都不写,又觉得这个笔记本失去了自身的价值。在写与不写之间,我徘徊不定。
“讨厌!”再次听到方思雨的声音,便看到她怒气冲冲的将棕熊娃娃毫不留情的扔在了地上,嘴里依旧愤愤不平:“爬上爬下,当我是猴子吗?扔个东西,上个厕所,还担心自己踩滑了怎么办?你们回来给我重新铺过。”刚说完,方思雨又把枕头往地上扔,接着包、衣服、杯子,一切她能拿到的东西都如雨水般往下落。屋子里好一阵的噼里啪啦声。还好报道入住的人不多,不然这场动静,非得闹到宿管阿姨处。
发泄完,方思雨又簌簌哭了起来,眼带梨花,好不让人怜惜。我坐在床上,感觉坐也不是,说也不是,睡也不是,一脸茫然。
方思雨却哭着下了床,趾高气扬着:“还不过来帮我收拾,我不住上面了。再也不听他们的了。”说着哭着,方思雨如刚从温室里移出的花朵,在风里飘摇着。
我用余光瞟向枕边的苹果,默默的叹了口气,跟着她一起收拾残局。
晚上,d大校园外的烧烤摊:
“喂喂,刚才主动问需不需帮忙的那个女生你还记得吗?叫什么?长得挺正的。又高又瘦,长长的马尾辫,一说一个笑,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忙碌的一天的师哥师姐们开始在烧烤摊前用今天的收益犒劳自己。
刚才负责接待的师姐灭了眼这个花心大萝卜,每次见到漂亮师妹他都想追,还好成功率不高:“她就是住a栋的八人之一。他们八个,就她来报到了,名字也特别,叫金童。”
花心师哥被呛了口水:“她就是四人之一。真是看不出来,挺低调的。我以为他们怎么也得辅导员单独招呼。”
“金童,这名字的确特别。别说,今天名字最特别我觉得还是那朵云。”负责销售的师姐笑了,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人,希望得到认可。
接待师姐摇摇头纠正道:“人家叫云朵。不叫那朵云。”
“哈哈哈,无所谓,为我们更美好的明天先干一杯。”说着,销售师姐便先站了起来,高举着自己手里的啤酒,“同志们,明天再接再厉!”
大家陆陆续续站了起来,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他们清澈的笑声,还未被社会的残酷沾染。
几轮酒下来,死心不改的花心师哥还是安耐不住自己悸动的心,借着酒意壮着胆:“明天,我们还是把金童叫来帮帮忙。”
“我看你是色迷心窍,死性不改。”销售师姐怼了他一句。
花心师哥拍桌而起:“我就是,你能怎么着。”借着酒劲,花心师哥还真是胆肥了。
销售师姐也不甘示弱,轻飘飘一句:“不怎么样,只是我可以提议,让我们的会长考虑一下,毕竟明天我要去采购,人手可能,不够。”俏皮的说完最后几个字,销售师姐向花心师哥不怀好意的看去。花心师哥立马俯首做小,开始殷勤伺候销售师姐。
金童的日记节选:
张伯让我在车里等,他去帮我跑腿,被我拒绝了。既然选择了,就自己来。我拿过资料袋,照着流程找报到处。。。
脸上挂着阳光的女孩站在我前面的前面的前面。她的名字叫云朵。她刚一说完,我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天空看去。正巧,一朵白白胖胖的云慢慢飘过,好似一团棉花糖。我想,咬一口,应该是甜的。。。
我的室友叫凌佳嘉,她没有去学生处报道,直接打电话给辅导员,就到a栋领钥匙了。我一听便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和其他同学分道扬镳。看着手里的钥匙,我的笑容是惨淡的还是无奈的,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姓金,总逃不出他们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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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有什么意见随便提^_^我好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