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翻看台历,认真研究,然后严肃的告诉我:“这位同事,你都不看看日期再来请假吗?”
“我不管,十月十号我一定要请假去参加王橙的婚礼。”我双手撑在金童的办公桌沿上。
金童在日历上画了圈,然后递给我看:“这样,你还要请吗?”我将目光转移到台历,一顿操作猛如后才发现,十月十号是星期六。我的个锤子。假借着呵呵呵,我准备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悄然离开。金童却风轻云淡的将台历放下后,十分有闲情逸致的提醒我:“这位同事,已经九月低了,你的计划重新写好了吗?”
我埋下头:“我这就去写。”灰溜溜的麻溜的滚出办公室。
回到家,金童似乎还在我公私不分的气,饭也不做了,进了门,扔下钥匙就往二楼去。我自知理亏,难得主动掌勺,给她煮了碗泡面,还添了鸡蛋、火腿肠,希望用美食弥补过错。敲书房的门扉,金童在电脑前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顾自的工作。我小心翼翼的将面放在她的面前:“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金童冷冰冰着一句:“不饿。”便将我的面推开了。自己的面没有能入得了她的法眼,我的嘴角开始往下面掉。金童也见好就收一丢丢:“我想吃榴莲。”
收到信息的我脚底抹油的往厨房跑,然后将昨天才买的榴莲拿出来剖开,饱满的肉粒放在盘子里,边上摆上勺子,然后又重回书房,将其端正的放在金童的眼底。她瞅了眼,不动,继续敲打着键盘。我会意,立马端起盘子,一勺一勺的亲自喂给业务繁忙的金老板。吃了大半个,我嘀咕着:“消气了吧。下次我不会这么冲动了。”金童瞟了我一眼,继续冷着脸。我嗅到了不好的味道,立马将盘子放下,下巴放在书桌上,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她,委屈着:“大学就她和我关系最好了。我真的很想去参加。你就准了吧。”见金童继续不理睬我,我直接抱着她,撒着娇:“你就准了吧,准了吧。”
金童淡定着:“我准了你,那谁准了我。”
我总算是明白金童的不乐意在哪里了,立马笑道:“你准了我,我好带着你一起去呀。”达到目的的金童这才扭着头看着我展露了笑颜。我倾身而下,偷尝一口榴莲的味道。
十月九号,我们下了班就赶赴机场,然后直飞三亚。抵达王橙举办婚礼的酒店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办完入住,我和金童直接倒头就睡。第二天,拉开窗帘,推开玻璃,引入眼帘的是苍茫的碧海,零星大小的人在沙滩上移动着。扑面而来的海风让我的整个身心都清爽了。
婚礼在海边举行。我和金童各穿一条白色的长裙,遮阳帽墨镜一戴,走出酒店向海边走去。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宾客在相互寒暄。送了礼,我挽着金童穿插在不认识的人流中,没有看到王橙的身影。倒是看到新郎在招呼客人。找了不起眼的最后排坐下,我无意间看到了许文倩的身影。她小鸟依人般挽着一个心宽体胖的人。应该就是袁小梅所说的表姐夫,一个离异的成功人士。为了不打扰她炫夫,我立马歪斜着身子,不引起她的注意,只是没有想到王橙会邀请她来。
我给王橙报备到了,并谈及许文倩,她语音回我:我在换衣服,你在外面先坐着。她之前结婚通知我,我就转红包送了礼。我结婚就给她说了一声,没想到她直接来了。其实我也挺惊讶她来了。不想见她,你就避着点。她逢人就介绍她的好老公。我听着都挺烦。
我坚决采纳王橙的意见,也压低了金童的遮阳帽,她正准备取下墨镜时被我制止了。她笑了声:“怎么,害怕我见人?”
我嘘了一声:“许文倩来了。我不想听她叽里呱啦。”
金童闻言,仗着有墨镜便开始四下探索,然后跟着八卦:“她身边的好像是某个公司的高层。我记得,他的女儿在读高中了。”
我快速的顺着金童的方向瞄了下,然后专心当一个吃瓜群众:“看来她的目标达到了。”
“你羡慕?”金童翘着嘴角。
我故意憋着嘴:“嗯,很羡慕。”
“羡慕什么?”金童不乐意的捏着我的鼻梁拷问着。
“羡慕她可以到处炫耀老公。”我挽着金童的手靠在她的肩头上,“我也好想向全世界官宣。”
金童摸着我的头安慰着:“会有那么一天的。”
突然,尖叫声四起,原来是身穿白纱裙的王橙在四个伴娘的陪同下总算是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宾客们开始入座,见证这场爱的婚宴。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一切都是那么圆满。走过长长的地毯,听着父母的祝福,交杯酒,吹蜡烛。婚礼的形式大同小异却总是人忍不住感动。到了抛捧花的时刻,更是引起了全场的欢呼,而我们的新娘却淡定着拿过话筒:“我的伴娘们都名花有主了。而我一个远在异国的朋友却还单身一人。所以,我想将这束捧花,送给她。希望她能在异国他乡遇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说着,王橙将捧花举起来,大喊着我的名字:“云朵。”
我先是一惊,然后是满满的喜乐站起来,将墨镜和帽子都放在座位上,在大家的注视下包裹着眼里激动的泪水向台上走去。往王橙把白玫瑰的捧花递给我,我真的是绷不住了,抱住她,幸福的眼泪就开始往下流。大学四年匆匆而过,一别数载,没想到她还把我看得这么重。我真的只能用真挚的话语来表达满心的感激:“谢谢。我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美满,有疼爱你的老公,有乖巧的儿女,成为我们寝室最幸福的人。”
王橙也拥抱着我:“云朵,只剩下你了,你可一定要幸福。”
“嗯。我很幸福。真的,我已经很幸福了。”我哽咽着。有些话真想脱口而出,却又不能不计后果的盲目开枪。真相可憋的我真难受。
下了台回到座位,金童将餐巾纸递给我,我怀里牢牢地夹着捧花,真怕谁会抢了它。
婚礼仪式结束,大家开始移步自助取餐的地方。知道我在,许文倩当然得过来和我打声招呼:“云朵,原来你也来了。”
这个时候,我没有再戴墨镜帽子,但是身边的金童依旧戴的牢实。为了不引起许文倩的注意,金童自动屏蔽她,自顾自的拿吃的。我则开始应付我的这个室友:“嗯。”
“我老公接电话去了。不然就介绍你们认识了。都怪他工作太忙,公司离不开他。”许文倩果真三句话离不开炫耀她的老公。
我客气着:“嗯,公司的中流砥柱,大忙人。”
“就是。”许文倩骄傲着,“我都说了公司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别这么拼,他还不听。我也懒得费口舌。对了,听说你出国打工了,我结婚也就没通知你了。”
“嗯,回国是不容易。”我淡淡着,“虽然有些迟了,但还是祝你幸福。”
许文倩乐得开怀:“现在寝室就剩你一个单着。你得快点。三十了,再不嫁人,就更难了。”
我谦虚受教:“是的。我会注意的。”
“我老公在叫我了。”许文倩挥挥手,朝她的完美老公走去。
金童凑近我:“这位同学,你看上去有些耀眼,我可以追你吗?”
我笑着:“这位同学,我已经名花有主了。”
“我还说你单着,就把你拐回家。”金童将装满食物的盘子递给我,“吃吃饭,洗洗澡,暖暖床。种点草莓,养点爱情。”
我将盘子拿在手中,顺势将手里的捧花递给金童:“听着真不错。既然这么想拐我,那这束捧花你得拿好了。我的人生只此一束,只给了你。”
金童看着手里的捧花,陌生的人流在我们的身边穿梭着。时光似乎更年轻了些,金童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手拿捧花,一手牵起我的手摩擦着,低沉的温柔:“花收下了,你的余生,也收下了。”
离开婚礼现场时,免不了要给新郎新娘道别。找到王橙,她正在一波一波的和宾客道别。我一个人走到她的面前,两人相视一笑。我将戴着戒指的手背在身后,不想让她的期望白费:“祝你们幸福。”
王橙主动抱着我:“我等着见证你的幸福。”
我的指头在无名指的戒指上摩擦着:“嗯。”
出了宴会和金童回合时,她握住我的手:“为什么没有跟她说,我们在一起了。”
“因为她和柯依依不一样。”我的话里带了几分落寞,“当我说我在曼谷工作时,王橙只对我说‘别被泰国的开放思想带偏了,我们都是正常人,别好奇不该好奇的,更不能尝试不能尝试的’。所以,柯依依能接受,她不能。既然不能,我想给她留一个好的印象。大家这么多年不见,以后见的机会也不多。她这么关心我。从大学就一直关心我。我不想让她太失望。”
金童问着:“你不打算带我来是因为这个?”
我朝着金童大笑:“怎么可能不带你来。”我将我俩的手举起来,她手上的戒指明晃晃的:“不能对她说,不代表我不想这么做。”
金童噗嗤一笑,一手牵着我,一手拿着花:“你可真坏,骗了别人一束花。”
“不是骗,是了她一个心安。”我纠正着。
踩着柔软的沙子在夕阳的余晖里沿着海边漫步。一步两步三四步。。。沙子记录着我们并肩的步伐。海水袭来,偷走了我们的脚印却偷不走我们倾心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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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八个月多,总算是拉下了帷幕。但云朵和金童,在故事里将继续一步两三四步的往下走。
时光不老,她们不散。
有人认同,有人不屑。
望她俩,牵牵手,继续走,余生路,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