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还是从前那座,李管家早早出来接应,见人愣着站在那里以为有什么不对:“侯爷可是累了,赶紧入府休息吧。”
裴子西没动,也没有说话,只是还有些不习惯李管家这样称呼他,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去看匾额,果然从王府换成了侯府。
李管家注意到他的动作,以为他还在为被削去爵位的事情耿耿于怀,赶紧宽慰:“都是些虚名罢了,侯爷能回来就好。”
裴子西却说:“不是。”
“什么?”李管家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明显是伤怀的,有些诧异,“侯爷到底怎么了?”
裴子西只是想说王爵不是虚名,是他身为皇室的证明,是他和裴虞至亲的证明,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在府中养病的时候裴子西喜欢清净,所以那些来探视的地方官员他都没有见。
一直到一月之后暖春天气,他病已大愈了,地方郡守在府上摆了宴席,说是要替他接风,也算是恭贺他病愈安康的礼宴。
裴子西一直少有走动,本是不想去的,李管家也知道他素来不喜欢这些场面,劝道:“侯爷若是不愿不去也罢,别人也说不得什么闲话,咱们在这里安安心心的便是,侯爷也免得累身。”
裴子西却摇头:“要去的。”
若是不去,以后郡守去长京述职时,他如何托他将千里之外长京的消息传过来?如何知道阿虞打算什么时候原谅他,接他回去?
第20章 或许明天圣旨就到了
他去了郡守的府上,宴席上还有几个官员,互相引荐介绍之后落座,裴虞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他也没有端架子,尽量和他们多说些话交谈。
酒过三巡,他们说话也就开始随意起来。
“侯爷自长京来,那边繁华,怕是又要不惯这边的风俗了,若有怠慢万请海涵。”
“侯爷若是住不惯这边,还会回京吗?”
哪有什么住不住得惯的,他之前在邑安也好好待了大半年,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何况回长京是他能决定的吗?现在这样问不过是试探罢了。
裴子西没有喝酒,他还很清醒,发现自己真的是不喜欢现在这样的场面,但是他还是尽量习惯。
等那些人又问了一遍,他才慢慢回答:“应该。”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回长京,他想回长京,做梦都想,只要回了长京就好了,一切就结束了。
他这样答了一句,桌上的人眼睛就是一亮,扯着笑的脸上多了一抹讨好:“侯爷乃是陛下皇叔,皇上是重情之人,定然念及亲情,侯爷临行前皇上可有交代说何时召侯爷回去……是否恢复王爵?”
在他们看来,若是恢复了爵位,那就证明皇上并未真的怪罪这位皇叔,毕竟在旁人看来裴子西也并未犯任何罪大恶极的罪,他不过就是陈末年手上的傀儡罢了。
如果皇上真的大度不追究,那他这边倒也是一条不错的门路。
毕竟邑安天高地远的,要攀上一个长京有头有脸的权贵也不是简单的事。
裴子西没想那么多,他愣在了他们的问话里。
他们问的正是他心头触不得的伤,他也在等着愈合,王爵……会恢复的,因为他们是至亲,因为他也是皇室的人。
“……会的。”
他会等着那一天的。
裴子西暗自告诉自己,一切会好的,最苦最难的都已经熬过来了,会好了,他开始满心希望地等裴虞的圣旨。
很快再一次,希望与他背道而驰。
*
皇宫失窃了,被人盗走了一幅画。
倒也不是什么名画古卷,而是城破那天挂在太和宫正殿那幅。
皇上因此动怒了。
盗画的人手法高超,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让人寻踪,发现画不见了却又查不出线索来便显得尤为诡异,尤其是皇宫什么孤本奇画没有,为什么单单偷这一幅。
旁人或许想不明白,但是裴虞心里却已有猜测。
陈末年确实手段了得,至今未被捉拿,这样诡吊不符长理的事情也就他做得出来了。
这不是必要做的事情,他也不是那样喜欢故意招摇人,所以他盗走裴子西画像这点便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这一点像是一根小小的刺一样插到了裴虞的心里,让他觉得不舒服。
“陛下,使臣大人求见。”
北川的秦将军早在一月前带着天都的“谢礼”离开了,现在这位使臣大人就是北川以辅政为名安插在朝中的人。
裴虞让人进来,使臣直接拿出一封密函给裴虞。
“这是臣的人得到的消息,皇上看了自会明白。”
虽然他这样说了,但是看完密函之后裴虞还是问:“什么意思?”
“我皇一直不放心废帝未死这件事,特意命臣暗地里好生监察益阳侯,皇上不必动怒,这也是为了皇上好。”
“您看现在得到的消息足以证明我皇是对的,皇上的留情并未让益阳侯感激,他远在邑安不好好待在府里闭门思过,
竟然一反常态公然邀约官员,还直言要回京要恢复爵位,明显就是贪心不满,恐成祸患,臣再劝一句,皇上不可轻视此事,此次定要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