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映好奇的看过去,见是一个头戴白玉冠,身穿织锦书生袍,左脸颊有一颗显眼红痣,面若好女的年轻男子,立刻跟自己所记的各式人物对上了号:“呦,楚兄,好久不见,不知现下在哪高就啊?”
男子名为楚棻,就是之前和赵扶芊一起去封家的那位楚家小姐的哥哥,和封泠向来不对付。
原因是蟾宫城里的人,总是把两人的名字放在一起谈论,不过和听到封泠两个字就想到霸道不一样,蟾宫城的人听到楚棻两个字就会想到科考,原因是出身于书香门第的楚棻死活过不了科考这一关。
之所以把两人放到一起对比,不过是众百姓茶余饭后没事做了,就把高门大户那些趣事拿出来闲聊,但是聊着聊着,话题中的两人就一起成了蟾宫城人眼中的并列的两个奇人。
楚棻看不上封泠,不愿意别人把自己和他相提并论,却无奈一人之力堵不住悠悠众口,最后只能是把过错记到了封泠头上。
这一届的科考刚刚过去不久,楚棻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四次进考场了。
封泠提到高就,明摆着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算是对楚棻一上来就阴阳怪气的回报。
以为两人又要杠上,园子的主人看准时机赶紧把意外扼杀在了摇篮里:“哎,都别愣着,既然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其余人纷纷应和。
看楚棻脸色应该是还想要说什么的,只不过顾及主人家颜面,自己咽回了肚子里。
荣映并不关心楚棻是怎么个不爽法,他一边偷偷找人,一边示意身旁的女婢帮他从水里捞上来一杯酒。
却不料齐宴正好跪坐在女婢的斜前方,便以为荣映的眼色是使给他的,他的身体僵了一会儿,弯下腰,伸手端起了附近的一个托盘。
其他人身边伺候的都是女婢,到了荣映这里变成了一个男人,一时间,所有的目光又或明或暗的集中到了荣映身上。
荣映:“······”
他觉得尴尬,拿起托盘上的酒杯,借喝酒的姿势用杯子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但遮得了远处打量的目光,离得近的人却是遮不了。
酒杯嘛,拳头大一点,又不能把他整张脸盖进去。
于是齐宴便看到了荣映泛红的耳根。
他心中古怪,不知道是怎么了。
楚棻的再次开口解答了他的疑惑:“怪不得小妹前些天回家跟我抱怨,说是封贤弟现在不知怎么的,变得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甚至开口责骂了她,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妹哪里做的不对惹到了贤弟,今日看来哪里是贤弟不懂得怜香惜玉,原来是改了口味。”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齐宴一眼:“这位就是齐弓师?果然姿色过人,不怪乎贤弟······”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全,但并不影响听的人自己把它补全。
齐宴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荣映被酒水呛到,咳得天昏地暗。
一旁的人表面上有说有笑的聊着其他事,实际上眼神一个个都在往最大的热闹上瞟。
荣映总算能说得出话了,他懒懒的往后一靠,手中酒杯调了个个,全数洒在地上:“他吗?本少爷还看不上。况且他比起楚兄来还是略有逊色,我若是真有那等癖好,也应该是找楚兄,不是吗?”
楚棻的长相属于阴柔那一挂,这是他除了智商之外的第二个逆鳞。
荣映又说:“而且我听楚兄的话是很懂这个,是对我家弓师也有意思?你若是看得上就带走呗,我正愁家里多了个吃白饭的,不知道怎么打发呐。”
话是玩笑话,所有人都听得出来,毕竟偌大一个封家,怎么可能养不起一个弓师。
只不过嫌弃的语气却不像是玩笑。
齐宴猛地看向荣映,托盘下的手隐隐发抖。
荣映被看得心虚,想要再拿喝酒掩饰,可是想到杯子里的酒刚刚被自己倒没了,又不着痕迹的放下。
楚棻连着落了两次下风,他冷笑,继续拆台:“这就是贤弟的不对了,口是心非。看不上人家又何必把人掬在家中,几位姑娘去封府想要一见齐弓师,被贤弟轰了出来的事情愚兄可是略有耳闻的,你把人捂得这样严实,甚至不愿意让别人多看一眼,不是看上了人家还能是什么?”
齐宴并不知道赵扶芊带人去封府的事,乍一听有些意外。
可是再一想楚棻话中的深意,他的心中又忍不住惧怕,难道封泠对他真的是那个意思?
他可以为了报仇在仇人面前卑躬屈膝,但他是个男人,让他雌伏于他人身下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更何况那个人是封泠。
齐宴心中涌出杀意,若是真的,那他会拉着封泠一起去死。
荣映恨不得拿酒杯堵上楚棻的嘴让他别再说了,他身边这人的杀意都快实质化了,他坐在这里实在觉得压迫感十足!
“这也是令妹说的?”
荣映捂住胸口故作伤心:“没想到我一片好心竟是被楚姑娘如此曲解,我只是担心她们还都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就这样一起到我府上要求见一个外男,对她们名声不好,所以回绝,没想到却被人当作了驴肝肺······”
说着,甚至还红了眼眶,挤出了两滴眼泪:“虽然她们只是听说我府上的武仆长相俊美,一时好奇才想去看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终究男女有别,不能如此罔顾礼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