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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霖的好脾气是所有弟子都看在眼里的,故而他们问起来也不分什么大小,辰霖正觉得有些头疼,好在丹绫伸手帮了他一把。
    丹绫笑道:“快别闹你们辰霖师兄,掌门还有事吩咐他。”
    众人一听掌门有令,自是阻拦不得。辰霖松了口气,跟着丹绫往后院诸位贵客暂住的西院走去,真心实意道:“多谢丹绫师姐。”
    丹绫抿了抿嘴角,笑道:“没事谢我做什么?”
    辰霖道:“恐怕并非掌门唤我,而是师姐为了救我,不得不将掌门交代的事,交于我了。”
    丹绫闻言叹了口气:“唉,果真什么也瞒不了你。”她看着知礼守礼的辰霖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掌门吩咐我将藏书阁内的一本阵法,给桃源主人送去。”
    她从袖中取出那本册我已取来,你送去吧。”
    辰霖道了谢,丹绫抿了抿嘴角,叫住了他:“辰霖。”
    辰霖顿住了脚步,丹绫见着他,轻声道:“你当真要对我如此恭谨吗?”
    辰霖神色莫名,丹绫见状,苦笑道:“你去吧,我省得。”
    辰霖闻言,便向丹绫一拜,往桃源的院子去了。
    辰霖虽与桃源有些误会,但他从不拘见桃源主人。虽然世间对云松真人多有误解,但已辰霖的视角来看,这位云松真人是当得起他师父给他起的道号——气若云松的。
    他踏入桃源的院子时,桃源少主正巧在院中,她见了他,隔着帷幔的眼神既哀又怨,只因云松在此,无人敢胡闹。辰霖规规矩矩地向她行了礼,而后向云松真人道明来意,进入内室。
    云松真人并未打坐。相反他坐在桌边,正在为自己沏一壶茶。
    他见来的是辰霖,也没有过多的打量,只是略略颌首示意,问了句:“喝茶吗?”
    辰霖正不知如何答,云松已将一杯上好的清茶推至他的面前。辰霖不好推辞,只得端了杯,品了一口。
    云松问:“如何?”
    辰霖迟疑道:“晚辈不懂饮茶……”
    “但说无妨。”云松笑了笑,又补充道:“你是常仪真人的徒弟,当不得晚辈,不过我也对你喊不出前辈,倒不如平辈相称。”
    辰霖觉得不妥,但他知道云松并非拘泥这些的人,便应了下来。
    云松又问:“说说看。”
    辰霖只得道:“甜后微涩。”
    “甜后微涩,正当如此。”
    云松顿了顿方才对辰霖说:“先前在李镇上,是小女失礼。”
    他在辰霖面前,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承认了世间广传又得不到印证的流言,仿佛自己承认的不是一件足以被订上耻辱柱的隐秘,而是件理所当然之事。
    辰霖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接口,只能默默喝茶。
    云松又替他满上了一杯,道:“我想你也猜到了,瞒你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在这里,我不再以桃源主人的身份,而是以一父亲的身份,想要再问你一句。”云松抬起眼,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你对静儿当真毫无男女之情?便是我以桃源相赠,也不愿遂了她心愿?”
    云松淡淡道:“你要明白,她不仅是我的徒弟,还是我唯一的骨血。我对她自然会倾尽所有。而这些所有,是合虚谷不能给你的。”
    辰霖这下是真的十分无奈,他道:“云松真人,我来此只是为掌门送一书册,并无他意。”他又行一礼,“那一日,贵派少主虽丢了帷帽,但我即刻便以外衣替其掩面,确实未见一眼——这些当日我便已向您说过。”
    云松叹了口气:“我知道,但做父亲的,总是见不得女儿郁郁寡欢。”
    辰霖不再接话,但他的表情以表明的他的态度。
    云松看着辰霖,忽然道:“辰霖,或许旁人看不出来,但我不同。”
    “我经历过,所以我懂。”
    辰霖惊然!
    云松道:“但个人有个人的选择,我不会说,更不会做些什么。出于你对静儿的救命之恩,我只和你说这些。”
    “虽然我等求仙问道,时日漫漫以年记,但这世道不定的恶事太多,‘时不待我’不仅对那些凡夫俗子而言是警句,对于我等也是一样。”
    “时不待我,莫让自己后悔。”
    辰霖有些精神不定。
    衡越却是老神在在,半点没有自己即将被抹杀的恐慌感,他笑意盈盈道:“辰霖,你还要认为是我的错吗?”
    “云松那小子看得都比你清楚。”
    “好恶可影响,喜爱或偏颇。可是对一个人融进骨血里的喜欢啊,你得先把自己的骨头敲开了,取出那么一块的地方,再小心翼翼地将她放进去。”
    “除非你自己,谁能替你撬开你的骨,剜下你的肉?”
    “你总说,万死不得报其一。你是当真因为恩情才愿为她万死的吗?若是恩情,丹绫也于你有恩,你为何不报她的恩,遂了她的愿?”
    衡越道:“辰霖,你总说与我不同,你确实与我不同,你比我可自欺欺人多了。”
    辰霖厉声道:“闭嘴!”
    衡越大笑:“你看你,你现在的表情又哪里与我不同?”
    辰霖闻言,下意识往湖边看去。湖水涟漪映不清他的面孔,但眉心的那一缕狠厉却无需倒影,便已清晰的刻在了湖水之上。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颗石子滚落湖水,搅碎了原本所有的镜面。辰霖再次向湖水中看去,自己又还是原来的自己了。
    他站在湖边吹了很久的风,方才苦笑了一声。
    全是无可奈何。
    第17章 缺月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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