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烛火昏暗,两人又离得近,李青山低下头来,视线本就有些受阻,但叶萧后腰那块肿起,在这样的视物条件下依然十分明显,他心口又是一滞,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滋味,将手心的药酒按到那伤处。
掌心的滚烫热度让李青山记起叶萧还发着高烧,为了不让他再次受凉,李青山把人整个地放回床榻上,拉过被子将人盖好,这才把手伸进被窝,在后腰那肿起处时轻时重地揉动。
这一下又折腾了将近一盏茶时间,揉完药酒,李青山替叶萧收拾妥当,起身出门,见着侍立在门口黄诚,交代道:“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明日能把药喂进去最好,如果还是喂不进去……我最晚午时过后便到。”
黄诚当然知道李青山明日定然会忙到难以脱身,但他既然有此承诺,黄诚也不会回绝,他李青山便是再忙,在黄诚心里,还是比不过自家大人的身体来得重要。
是以他只低头应了一声,便将李青山送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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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唐瑜已将马春来盘问完毕,也将蔡权的所做所为了解清楚。
见李青山大步流星地走进厅中,身上带着一股夜里的冷气,面上亦隐隐覆着一层寒霜,唐瑜起先并未迎上去,两人才大吵一架,他心里的芥蒂并未这么快消去。
随即想到如今这局面,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自己的设想上来,且他和李青山吵架只是内部矛盾,不能为此而影响眼下大局,这才无奈地压下心头火气,站起身道:“从叶云扬那儿回来?”
李青山点点头,并不提起叶萧之事,只将目光瞥向跪在厅中的马春来身上:“这人你盘问得如何?”
既然李青山不想提及叶萧,唐瑜也就没有再追问,他看着马春来,将从这人口中得知的消息全部说给李青山听,又道:“有了此人,明日且看蔡权还如何辩驳!”
“行,你派人将他秘密送入宫中,该他出场的时候,就让他在百官面前指证。”李青山一锤定音。
这时,从被叶萧套出了实话以后,就置身于这场漩涡之中的马春来,好似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忙结结巴巴道:“那位大人不......不是说站在国公爷一边么,只要小人说了实话,就保小人一命,现在是要指证国公爷?不不不……不行的,小人不能这么做……”
他被五花大绑挣脱不了,便扭曲着身体剧烈地挣扎,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小人怎么能指证国公爷呢……这不行的……”
李青山哪会管他愿不愿意,上去就是一脚往他心口上踹:“你费什么话,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再唧唧歪歪,老子现在就要了你的狗命。”
马春来被踹得仰面倒在地上,心口的剧痛让他明白,自己要是不识时务,这个煞神再补上一脚,自己这条小命可就真的没了,偏他又是最惜命的,马上就认了怂,嘴里“哎哟哎哟”地呼痛不停。
虽则如此,他还谨记着叶萧说过要保他一命的话:“你们......你们不能杀我,那位大人亲口说过要保我一命的!”
唐瑜侧头看看李青山的脸色,见他面上有些许松动,心下暗自一叹,遂开口道:“想要保命,你明日只需实话实说便可,我们求的是真相大白,要你命来何用?”
马春来见自己这条小命保住了,忙不迭地点头答允,这时的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才说过“不能指证国公爷”那些话。
翌日的大殿灵堂之上,蔡权指着李青山一口一个“莽夫”地激昂陈词,打着为李楚千秋万代着想的旗号,誓要把他这个“少主”名头撸掉,把皇位拉拔到自己身上,得到满殿文臣的热切响应。
而李青山这边大多是武将,论打嘴炮,怎么都比不过最擅高谈阔论的文臣,一个个脸憋得通红,被怼得哑口无言,他们纷纷望向殿中与蔡权对峙的李青山,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冲出去打爆这些文臣的狗头。
直到唐瑜带着马春来从后殿出来,面对弑君的罪名,蔡权先还咬死了不认,但事实胜于雄辩,又有马春来这半个小舅子言之凿凿的指证,他自知大势已去,当场碰死在李元培灵前。
蔡权一死,大局已定,唇枪舌剑的文臣们一时都没了声响,李青山当场下令,半月后举行登基大典,随后便亲自领头,与李殊一起,以子女的身份将李元培送入帝陵。
办完此事已将近未时,送葬队伍纷纷散去,各自回府,武将们一个个气势十足,虽在这种敏/感时候不能额手称庆,行走间还是把头昂得高高的,恨不得鼻孔朝天,文臣却是一片萎焉,经过此事,纵使保住一条性命,往后做了李青山手底下的臣子,也得夹紧尾巴过日子。
除了这些文武大臣,一同先来送葬的李殊也需要回宫。
但自从大殿灵堂发生变故,她亲眼目睹为了一个皇位,往日待她极好的蔡叔叔和兄长两个人争锋相对、灵前争执,最后甚至扯出了蔡权谋害先君之事,整个人就变得十分不对劲,往日的灵动活泼,此时也成了木木呆呆的愣怔。
李青山是真心把李殊当作小妹子看待,也早已发觉她状态不对,先时为了完成送葬仪程,便忍着没有问询,此时诸事已毕,他走到李殊身边,为免吓着她,还特意放柔了声音道:“妹子,没事了,义父虽去了,往后还有兄长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