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凤霖走了一半,停下步子,拢紧身前的衣服猛地一转身出了门。身后的小侍从紧紧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声。
厉染的房间可比他的房间不知道冷了几个度。杨凤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陈震一见他来了,连忙起身。杨凤霖往床上看了一眼,厉染脸上有些发红,杨凤霖拿手背在他额头上试了试,发热了。
对着陈震挥挥手,两人去了外间。杨凤霖轻声说,“怎么回事?”陈震道,“回来时还好好的,半夜就发了热。这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说话间忍不住往杨凤霖身上看了看。杨凤霖低声咳嗽,陈震赶紧收回在他身上的视线,“再好的身体也受不住啊。您先回去,这里我和赵长松会照顾好的。”
杨凤霖也没说他回不回,干脆在外间坐了下来。陈震没法只能让人给杨凤霖倒了水,又让人拿了手炉。
“您还是先回去,这里没有准备,比不上您那处暖和。要是哪里冻了,里头那位要是醒了,又得心疼。”陈震说完,不自在的搓了搓手。
杨凤霖看了看门口,淡淡说了一句没事。
赵长松领着医生进来,看到坐在一边的杨凤霖差点脚底打滑,还好很快恢复了镇定,医生进去了一会,不一会就出来了。不外乎就是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又开了一些安神的药。
杨凤霖在一边听了半天总结了一下无外乎就是累的。
赵长松送医生出去,杨凤霖起身往里看了看,床上的人已经打了针。睡着了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睡梦中也有着许多解不开的事吗?
杨凤霖叹了一声,慢慢走进去,屋里的侍从看见他进来都默默的退了出去。
杨凤霖坐在他床边,看了他一会。将身上的厚外套拿开,挽起袖子伸进水盆里,拧干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
赵长松和陈震在门口看了一会,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互相使了个眼色出去了。
厉染睡得十分不安稳,眉头始终没有放松,拳头也紧紧握着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极其痛苦。
杨凤霖忍不住用手指头戳着他的眉心,冰凉的触感让厉染的眉心皱得更厉害,杨凤霖刚想收回手,手指头突然被握住,本来已经睡着的厉染突然睁开眼,那双淡色的眸子看着杨凤霖。
杨凤霖的脑子突然就空了,耳边就回响着一句话,你连死都不怕,还怕留在我的身边吗?
杨凤霖的指尖像被烙铁烫了一下,焦急的要将手收回来。眼神一偏,看见厉染抬起来的手臂愣住了。
厉染只穿了一见薄薄的内衫,袖子宽大,胳膊一抬,袖子就滑了下来,露出一截白皙结实的手臂。
厉染有一条手臂被火烧伤,有疤痕另一条却是完好的。这条完好的手臂上头,一排梵文刺青灼痛了杨凤霖的眼睛。
他用力的甩开厉染的手,慌忙起身往后一退,带倒了身下的椅子。响声惊动了一直在外头守着的人,赵长松匆忙进来,与夺门而出的杨凤霖碰个正着。
厉染原先没清醒,看见杨凤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椅子倒地的声响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等到要去抓身前的人,杨凤霖已经走得没影了。厉染要下床去找,被赵长松按在床上,“您歇着,我去。”
厉染神色黯然的看着卷起来的衣袖,下头漏着半截刺青,慌忙的将袖子扯下来。
赵长松见厉染失落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总归要知道的。他早晚会知道您为他做的。我知道您不想他因为这些留在您身边,您也不可能瞒着他一辈子。”
赵长松说完,深深看了厉染一眼,快步出门去寻杨凤霖。
皇宫的东门,近卫打着哈欠来换班,就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人。这些个近卫都是厉染从太原道调过来的,恰好来换班的这个是当时在太原道见过杨凤霖的。惊讶于这么早亲王殿下就出现在东门,杨凤霖已经走过来问能不能出去。
这个问题,杨凤霖问完了才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明明知道出不去,简直有些犯傻。
捂着额头,也不等他跟前目瞪口呆的近卫回答,就走到围墙边。
“给我个梯子总成吧?”
杨凤霖笑了笑,守在东门的几个近卫哪里还敢说不成,赶紧给他寻来了梯子。
杨凤霖顺着梯子爬上去,坐在高高的围墙上头,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太阳高照。几个近卫见亲王只是坐在围墙头也不说话,顿时也没了办法,只好派了一个人去叫赵长松。
赵长松正好急着找杨凤霖,一听说在东门赶紧跑了过去。
一过去就看见杨凤霖坐在墙头的背影,二话不说顺着梯子就爬了上去。杨凤霖转头看着气喘吁吁的赵长松,“你来干嘛?”
赵长松平复了一下呼吸,坐稳当了,“您坐这干嘛?”
杨凤霖看他头发凌乱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你先喘口气吧。”
赵长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前头可不就是那颗榕树吗?
“这棵树本来要砍了,陛下没同意一直留着。”
赵长松小心观察杨凤霖的神情,杨凤霖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他画了许多我在榕树上的画,这处应该是他的一个念想。”双手撑在围墙上,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