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比云侧还愣的模样,何欢倒也不会真以为正道只派了两个初出江湖的小子对付自己,八成是哪家的顽劣弟子不知深浅擅自跑来闹事,不过,他也没兴趣给敌人脸面。扫了他们一眼,随手摘下两片竹叶抛了过去,不偏不倚正中丹田,竟是抬手间便封住了两人修为。
他这一手两个少年人也是有些吓到了,虽然长辈早就警告过他们极乐宫惹不得,可是潜伏在宫里的这些日子,这些魔道妖人全是沉溺温柔乡醉生梦死的模样,哪有半分传言中的凶残狠辣,如今见何欢出手才想起对面可是真正的魔头,自己只怕不会有好下场。
果然,一封住他们修为,何欢颠了颠已经没几片叶子的竹枝,随手就抛给秀娘,淡淡道:“虽然本宫向来怜惜少年人,不过既然你们骂我,赏给宫中女弟子吧,也让她们尝个鲜。”
“谢宫主赏赐!”
听见这话秀娘果然喜不自胜,接过竹枝就贴到了少年身边,近距离一瞧,对那俊秀面容越发满意,娇笑着用竹枝在少年胸脯打个转儿,吐出的皆是缱绻细语:“小兄弟别害怕,姐姐们会好好疼你的。”
正派管束极严,两人哪见过如此孟□□子,当下就面红耳赤,那白衫少年更是羞怒难当,竟忘了长辈嘱咐,下意识就叫道:“我是玄门正宗弟子,魔道妖人你敢动我?”
他这话一出口身旁天书阁弟子便慌了,正欲提醒,就见座上的何欢缓缓直起了身子,冷冷勾出一个笑,“玄门正宗?”
眼见何欢面色变冷,极乐宫众人亦是用仰望勇士的眼神望着那玄门弟子,玄门弟子居然敢来极乐宫,还在宫主面前自爆身份,这人莫非就是传言中的熊心豹胆?还是正道人士敢作死啊,他们这些胆小怕死的魔修实在惭愧惭愧。
果然,何欢下一句话瞬间就把那玄门弟子吓得浑身僵硬,“拖下去,犒赏男弟子。”
这落到女弟子手里最多就是风流一番,无非就是内心有那么一点阴影,但换成男弟子,玩法可就多了,以后传出去这少年在江湖只怕再无立足之地。心知这玄门弟子触到了何欢逆鳞,众弟子中可怜他的有,跃跃欲试的有,却没一个敢说话。
见殿中沉默,何欢知道众人是怕被殃及池鱼,只是听到那个门派心里总归是不顺畅,看少年身上的白衣也着实碍眼起来,正想着趁何苦还没醒赶紧把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处理干净,偏生说曹操曹操就到,在此时灵识深处就传来了何苦那半梦半醒的声音,“何欢?你在吗?”
怎么醒得这样早?
何欢微微皱眉,何苦目前还没修为,自己又把他锁在丹田内,应是无法听见外界声音才对,只是这时间也太巧了,莫非也是被玄门正宗四字有所触动?
扫了一眼,殿下那玄门弟子见几名虎背熊腰的魔修拖着自己就要往外走,顿时就怕了起来,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们放开我!我不要,师傅救我!大师兄救我!”
仿佛应和他的呼救一般,灵识中何苦的声音也有些慌,“何欢,这里怎么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知道这是何苦灵识不强无法视物,何欢有些苦恼地伸出手指按住眉心,然而何苦慌乱的声音仍然环绕在灵识之中无法消散,“何欢,你到底把我放在哪儿了?放我出去!”
最先发现何欢表情不对劲的是离他最近的千仞,连忙上前小声问:“宫主?你怎么了?”
听见这话,何欢才发现自己居然把困扰放在了脸上,当下便是一笑:“没什么,本宫的良心醒了,正在闹腾。”
此语一出千仞倒是有些懵了,视线弱弱地扫向那轻笑的脸,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想法——宫主你还有良心?
何欢没想到,就算什么都忘了,何苦对玄门正宗居然还残留着如此执念,换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他自己的执念。
“何欢,你是不是不在了?我害怕......”
当灵识中渐渐变小的声音传来,何欢蓦地心里一疼,就好像被刺扎了一下的疼,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眨眼也就忘了,可是对已经很多年没疼过的人而言,也是极难忽视。
这,还真是良心发现了?
自嘲地笑了笑,以何欢的神通,如果真的不想听,隔绝灵识完全不是难事,大不了时候再忽悠何苦一番就是了,然而这当头他却没想这么做,反倒是瞧了瞧殿下的众人,悠悠宣布道:“今日召诸位前来,本是有些事想宣布,如今看来,还是让大伙儿亲自体会一遭吧。”
“宫主,不可!”
最先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的是千仞,然而还是没来得及阻止,只见座上青衣男子轻轻闭眸,再睁眼时那让人猜不透的笑已经散去,眼眸隐藏的深意也不见踪影,茫然地看着众人,倒像是被吓到
了一般,下意识就蹦出了一句:“卧槽,这是个什么场景?!”
何苦是真没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刚醒就发现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手不及物,脚不及地,周围隐隐有冰冷暗流窜来窜去,那滋味就像是无限循环着过山车到达最高点时的离空感,让他非常害怕。
或许是因为这世界他只和何欢算熟悉,当时下意识地就叫着他的名字,如今出来才觉得丢人,一边暗暗唾弃自己胆子小,一边望着这从来没见过的场景也是真怂。
这是一座白玉砌的殿堂,本该是洁白无瑕,不知为何从房梁到地面,所有玉石内皆布着细细的血线,简直和血管一样。虽然知道这大概是贵重的血丝玉,他还是觉得有些阴森森的,就连自己坐着的玉座都显得格外阴冷。
再看看下面这些人,按男女分作两列位于殿旁,男弟子最前的墨色劲装男子正阴着脸看自己,瞧他腰间腿间绑的一排匕首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良角色,他后面那个就更骇人了,黑袍罩身就算了,指尖居然还在滴血,分明就是刚做过杀人灭口的勾当。而且,这殿中央,一群虎背熊腰长得奇形怪状的大汉正按着一白衣少年,旁边一个斯斯文文的少年也是一脸惊恐地被一绝色女子抱着瑟瑟发抖,这是个什么情景?虽然看他们打扮不算富贵,估计是杂役或者守门弟子一流,可这表情分明是不甘不愿的。
造孽啊!何欢那厮趁他睡觉到底干了什么无耻勾当?
一觉醒来处在这么个诡异地方,周围全是些杀人放火的魔修,何苦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懵了,何欢这时候把他扔出来是个什么意思?他不会说句话就被下面这群人乱刀砍死吧?
好在他那句话声音不算小,众人也是纷纷抬头看他,试图琢磨宫主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大家都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的时候,位于队伍中央的云侧两手一拍,做恍然大悟状:“我知道,宫主你又走火入魔了!”
瞅见云侧何苦心里倒是安定一些,好歹还有个熟人,然他神情语气同何欢都是大不相同,根本瞒不过几位熟悉宫主的护法,尤姜打量了他一番,心知这分明不是宫主,莫不是夺舍之流?当即就
向千仞问道:“这是何人?”
谁知千仞倒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一般,只是阴着脸回:“宫主的良心。”
闻言,尤姜顿时就怒了:“不可能,我们魔修根本没有良心!”
他这声音极大,众弟子顿时又是愣了愣,这,宫主真的走火入魔了?二护法又是演哪出?
而处在殿中央的几名男弟子更是最难受的,眼见宫主生气,二护法明令出来执行刑罚的必须是最奇形怪状癖好诡异的男弟子,绝对不能让这小子好过。
他们哥几个被打上奇形怪状的称号已经够苦闷了,都还在忧愁今后可怎么勾搭貌美弟子双修,如今宫主又说了这么句话,那,他们是上还是不上啊?这种事衣服都快扒下来了,还带突然暂停的?
尴尬,特别尴尬。
伴随空气突然安静,所有弟子目光都集中在玉座上方,何苦只感觉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极尽可能地压低声音道:“何欢?你在不在?我慌......”
“别怕,我就在你身后。”
何欢那淡定自若的声音从脑海里传开的时候,何苦瞬间就安心了,还好,何欢还在,那他就不用怕这里的任何人,反正他们都打不过他。
不过,这怎么做魔宫宫主他可没学过啊,一时之间只能茫然地问:“我该怎么做?”
“怎么高兴怎么做,记住,你就是何欢,天下没人能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
“真的?可是我乱说话他们不会叛变吧?”
“他们不敢。”
得到了何欢的保证,何苦感觉自己就像是带着答案去考试一般,瞬间就有了底气,想了想,自己对这些魔修的事到底不熟,还是别乱说话,不过,他绝对不要再被辣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