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澈搓搓脸,好像被塞了满满一大口苦茶叶,噎的他嗓子眼儿疼,直想大吼,他烦躁不堪的来回踱步,突然就嚷到,“哥!你都没这么喂我吃过东西!”
陶澄被逗笑,“喂你吃东西的人多了,上到娘亲下到丫鬟,指不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什么俏丽姑娘,哪儿用得着我?”
“胡说八道!”陶澈连声“哎呀”,“不是的,我是说,你怎么能喂下人吃东西呢!你是咱们陶府的大公子!你要气死爹娘么?”
这回陶澄顿了顿才哼笑道,“大什么公子,大公子不是人么?”说着又真的笑起来,“我还教过轻陌舞剑,这我陪你练过,你不可再说什么吧?”
轻陌小时候没少被陶澈挤兑,向来都是有陶澄明里护着,有郭先生暗里护着,他抿唇对着陶澈笑了笑,回身把纸包点心都放在窗台上,又拿出一个看起来最为精致的递给陶澈,“二少爷也尝尝。”
锤子打在棉花里,陶澈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好歹没冲轻陌发火,一把捞过点心拆了包装,是块卷了豆沙泥的驴打滚。
“今日来没带剑,咱们还和平日里一样。”陶澄对轻陌扬扬下巴,“树枝还在吗?”
“只剩一根了,”轻陌为难道,“本来昨日还在的,今早被嬷嬷当柴火烧了,怪我昨晚比划完了就随手立在树下。”
陶澄笑道,“没事,你去拿你的,我再折一根。”说着就仰头看看树叶繁密的枝条,再跑起几步,腾空踩在树干上,跃身而起,手握住已经看好的那一根细枝,咔嚓一声就折断在手里。
陶澈叼着驴打滚在一旁看好戏,就冲着平时两人习武时他哥哥那毫不客气的进攻,不知道会把薄的跟树叶似的轻陌压制成什么鬼样子。
轻陌颇不好意思,眼神有些闪躲的对陶澈道,“二少爷见笑了。”
陶澈撇嘴,“不必管我。”又对正在清理叶子的陶澄道,“哥,你下手轻点,别伤到人。”
陶澄瞅了他一眼,“为兄甚是欣慰。”再看向轻陌,“昨晚怎么比划的?”
轻陌在两人的目光里抬起手,心脏乱跳,牙根都咬酸了,好不容易将一套动作展示完。
陶澄点点头,“虽力道不足,但比陶澈好上许多。”
无辜被对比的陶澈哪肯服气,“哥,你睁着眼睛说些什么瞎话?”
“你每日读书习武出去玩,时间大把,”陶澄心平气和与他讲道理,“轻陌每日尽是成堆的苦力活,整个偏院都靠他打理,你要跟他换换试试?”
陶澈扫了一眼院子,厨房冒出袅袅炊烟,通风口晾着成排的衣衫床单,还有眼睛看不到但能听见声响的鸡鸭猪叫,整个院子除了轻陌没有其他佣人,想来他是他们陶府里佣人的佣人。
陶澈磕巴道,“即使如此,你还教他习武做什么,强身健体有这些活已经足够,何必再费力气。”
“万一遇见图谋不轨之人也好防身。”陶澄对轻陌笑起来,“面目清秀,引人眼目。”
轻陌闹了个大红脸,陶澈更是一口吃了满嘴软糯的驴打滚,把自己噎的再说不出话来。
陶澄挥了挥树枝,抽出飒飒的声响,他站到轻陌对面,“来。”
意外就出现在这次比划中,两人挥舞着树枝频频相对,轻陌心潮澎湃,比起往日要大胆许多,带动陶澄也兴致高涨,再一次横扫出击时,轻陌防守不及,后撤的脚步也没能跟上,眼睁睁的看着树枝尖端朝自己颈间袭来,下一瞬就是锋利的钝痛,有温热的液体流过锁骨。
陶澈惊的张大了嘴。
“轻陌!”陶澄赶忙扔了树枝,上前想碰又不敢碰轻陌,“轻陌,轻陌你感觉,你是不是...”
轻陌忍着火烧一般的疼痛,刚一摇头就牵扯伤口涌出更多的鲜血来,粗布麻衣都染成了深红色,他咬紧牙,又着急想要安抚语无伦次的陶澄,“我不疼,没事的,我不疼。”
陶澄出了满头的汗,他对一旁的陶澈大喊,“去屋里找纱布!快去!”
陶澈看轻陌半个脖子都是鲜血,吓的手都在抖,再顾不上什么嫌弃不嫌弃的,冲着屋里跑去。
“我...我太不小心了...我...”陶澄双手抓着轻陌的肩膀,“我带你去看医,忍一忍,我...对不起,我不是...”
“没怪你。”轻陌小声的说,“我不疼,我也没怪你。”
陶澄心疼又心焦,看他眼里蓄了一层泪水却忍着没流出来,更是心痛的要窒息,他手指触在温热的血液上,滑腻的令人恐惧,陶澄从未这么害怕过,盯着那处已经被血染的看不见的伤口,倏然脑袋一歪,凑近过去,以唇舌吻住。
陶澈一出来就瞧见这幕,这下惊的差些绊倒在门槛上,纱布也从手里掉到地上去,“哥!你在做什么!”
轻陌也怔愣着,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全身颤抖的不像话,伤口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只剩下唇舌贴在皮肤上的触感。
陶澈气急败坏,又弯下腰去追那卷纱布,拿起来胡乱甩了甩就大步走到两人身边,一把扯开陶澄,“你是傻了吗!还是走火入魔!”说着粗暴的将纱布往轻陌脖子上缠,毫不温柔,一张脸上阴云密布,语气甚是凶狠,“你是个下人,知道些分寸,不要看我哥脑子有毛病就故意招惹他!从现在开始你离他远一些,否则就将你赶出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