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我要给自己赎身呢,赎身之后也不能身无分文的行走江湖啊。”
小厮见多了青楼里的几夜长情,若是哪一个可人妄想用暂得的浓情蜜意换取自由,结果几乎无二客人转身便走,无论是含混的推脱还是不可思议之余的拒绝,总之是个不甚可靠的选择。
小厮默默叹息,就算得了陶家公子的欢心又如何?可人终究只是个可人。
他搬出自己在青楼做事多年的经验,“公子,富贵人家没一个是好惹的,您言行须得多多谨慎,万不可贪财一时而得罪了人。”
“谢过你的关心,”轻陌笑着拍拍他的肩,“今晚我还和人有约定呢,定不会惹是生非。”
白日里青楼不若夜幕降临前后那么繁闹,轻陌进了八角高楼的大堂,一身装扮格格不入,引起了管事的注意,他微微仰着下巴过来,呵斥道,“哪儿来的打哪儿去,青楼是你叫花子讨饭的地方吗?”
轻陌无言,清清嗓子压低了声儿,“管事的,在下乃一介算命先生。”
令人心中起疑,管事儿眉心一皱,他凑近了小声问,“可是轻公子?”
轻陌点头,两个人嘀咕成一团,他道,“正是。”
管事的这才直起身,上下瞧了一通,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昨晚还被陶大公子不说玩笑的关照过,说是今日他水榭小院里的人闲来无聊,要玩一些小打小闹的玩意儿,还望他能多盯着些,若是出了一星半点的差池,唯他是问。
管事的将轻陌引到一旁,诧异道,“你这不像是小打小闹,前几日杜六儿打着陶公子的名号拿走了一张面具,就是你这,这...”
轻陌戳戳自己的脸颊,“对,搁这呢,算命易失命,出了这楼我把面具一摘,人家想来找我算账找不到人,保条小命罢了。”
管事的一听就急了,“你出了事儿,我的小命也就得交代了!”又问,“闲来无聊做什么不行?怎么大费周章的非要搞这故弄玄虚的东西?”
“自然是为了赚盘缠。”
“... ...厨房里缺个洗碗盘的。”
轻陌一顿,似乎也行?
“多少盘缠一天?”
管事的伸出五个手指头,“五个铜板。”
想想他们上街算命时,陶澄一给就是好几个碎银,富家子弟着实可恨!
轻陌连连摇头,管事的翻了翻手掌,“你来,给你加到五十个铜板,如何?”
轻陌琢磨小片刻,问,“是不是陶澄吓唬你了?”
管事的气急败坏,“用不着他吓唬!我放一个算命的进来,三言两语说几句晦气话得罪人了,谁担当的起?啊?进咱们青楼院的,哪个没点儿来路没点儿脸面的?”
轻陌一嘶气,手摸着下巴沉思,喃喃道,“既然如此,那钱袋子肯定沉,那不更好赚了?”
管事的:“... ...”
轻陌见管事的恨不得当下就押着他去后厨洗盘子,连忙岔开话问到,“管事,我若是赎身,你估摸着得多少银子才够?”
果真有效,管事又把他往角落偏僻处带了带,刚想告诉他“你压根就没有卖身契”,猛然心头一震,改口说,“别想了,你现在可是被陶家大少爷养着,你这么一棵摇钱树,别想了。”
轻陌哽住,“合着我想拿回卖身契,我还得先和陶澄分道扬镳?”
管事的“嘿”道,“分道扬镳了你也别想。还有,你就这么直呼你金主的大名?”
轻陌甩甩手,无心再跟他磨叽下去,“就今日,夕阳落山时我就回去,保准不给你惹事。”
管事的跺脚,“你当银子好赚吗?哪一个不是人精儿!稍一得罪了,你就是骨头熬汤都不够喝的!”
轻陌抱胸看他憋着嗓门嚷嚷,待消停了,才说,“就今日。”
管事的抹一把脑门上的汗。
轻陌巴巴嘴,半是妥协道,“今日但凡给你惹出点儿事,我明日就刷碗盘去。”
青楼院二层某一间雅间,对着大门飘着一盏旗帜,上书一个“算”字。
管事的担不起责任,往顶楼汇报去了,轻陌等在雅间里,一杯茶的功夫还不到管事便回来,“看来陶大少爷也与大管家通过气儿了,且由你撒欢儿一日。”
轻陌心里有些暖和,想来昨夜他睡下后,陶澄没少为他打点,也不知道他回到府上之后戏唱的如何,只是一夜未见罢了,不应该如此想念的。
轻陌抬眼,见管事的屁股不动,眯起眼问,“怎么不去忙?是想做我的第一个客人?”
“我们家乡那里从不算卦,说是命越算越差。”
轻陌轻笑,了然道,“不必太过担忧,你不想得罪人,我确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法子?”
“我只说顺利与福气,不言灾祸。”
管事的反问,“若是我偏要问灾祸呢?不知灾祸,如何消灾避难?”
轻陌答,“天机不可泄露。我告诉你如何做便能消灾即可。”
一直到晌午,算卦的雅间除了侍女进来添茶水,未有一人踏足此处,轻陌安安静静的喝茶,又摊开手掌细细盯着自己的掌心。
长年做粗活的一双手不足用“好看”来形容,但陶澄总是喜欢亲吻它们,先轻轻啄吻,吻过手心手背,有时还会张口含住指尖,或是探出舌头舔上生出的茧,最后握着他的手腕,让手心抚在他的脸上,好像自己深情的在珍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