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香椿鸡烤的外酥里嫩,油润的外皮上刷了一层酱汁,有花椒炸过沸油的麻,还有冰糖熬融的甜,喷香,两人徒手撕扯着吃,正正好满足了口欲又不嫌肥腻。
吃完后去河边洗手,轻陌撩着清凉的流水,心想,未免太过幸福。
他歪过脑袋看陶澄,唇角弯起,“陶澄,你知不知道有一回,我只拿了一张刺绣上街去卖?”
陶澄道,“知道。”又捉过轻陌的手,细细的揉搓他的手心指缝。
“果然是你命人来买走的。”
“随便叫了一个人去买的,不记得是男是女了。”
轻陌还记得,“是个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给了他一枚碎银,轻陌告诉她,“我找不开。”小姑娘却拿走刺绣,“那就不要找了,正好少绣两张,费眼睛。”
不知道这话是不是陶澄叫她说的,轻陌看陶澄撩起衣摆给他擦手,觉得问不问还有何重要?
前两日陶澄明确跟他坦白,“不许再刺绣。”
轻陌不大愿意,“赚点铜板儿。”
陶澄抚着他眉尾,“刺绣费眼睛,你的眼睛还要留着用来看我。”
少看了十几年呢,轻陌反驳不得。
两人站起身,轻陌拉着陶澄的手不松开,“你那天,穿着蓝衣拿着扇子,风度卓绝。”
陶澄眼里带笑的望着他,轻陌有些难以启齿,“然后...我今日...诓骗,或是怂恿了一个人也如此打扮,去见家里给他说亲的姑娘。”
陶澄笑出了声,“谁啊?”
“你认识的,李三公子。”
陶澄大笑出声,轻陌舔舔唇,偏心道,“怕是要失败了,他穿不出气场来。”
陶澄揉了一把轻陌,“过来。”
轻陌不明所以,跟着陶澄走到马边,看他从后鞍里取出一个小铁罐子,他接过手,还挺沉的,又看他掏出一卷细线,还有两个闪着银色的尖锐弯钩。
轻陌更加摸不着头脑,“要做什么?”
“垂钓。”陶澄坏笑到,“罐子里是泥土,泥土里全都是蚯蚓。”
轻陌手一抖,头皮都炸了,低头看罐子摔在脚边,立马又跳开两步,“你别吓我!”
“小胆儿,没告诉你时不也没事儿么。”
轻陌憋了憋,骂到,“混账!”
两人盘腿坐在河边的宽石上钓鱼,拿着陶澄寻来的树枝做的鱼竿,之前挂鱼饵时,陶澄偏要轻陌看一眼罐子里密密麻麻的蚯蚓,轻陌躲在巨石后面和他周旋,打死不看。
鸭子早就回巢了,河面上倒映着月色星空。
轻陌先开口打破静谧,声音放的虽然低,但难掩雀跃,“我衣襟里有六张银票,共计银元四百五十锭,今日赚的,你们富家人真的是银子当铜板花。”
陶澄笑了他一眼,又往他身边凑了些许,“李三给了你多少?”
轻陌就将前前后后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又感慨到,“之后来的几个客人,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算命的,更像是个他们打着算命的借口,来朝我发泄心里的积怨或者心结。”
陶澄慢慢道,“来青楼里,可人是身体的发泄。”
轻陌接,“我就是心绪的发泄。”
“一个老爷,身边搂着一个可人,问我,下辈子能不能还和他已逝的夫人再度结为夫妻。”
“一个公子哥,反正进来的人没有一个不伴着可人的,他要我算算他将来能否超越他的兄长,眼下又要做哪些准备。”
轻陌脑袋一歪,靠在陶澄肩头上,“他们压根不在乎我如何算,大多时候都是在吐苦水,或是追忆往昔,我便时不时追问几句,最后用算命的话术来给他们鼓励和安慰。”
陶澄静默了小片刻,随后“嘘”到,轻陌以为鱼要上钩,立马屏住呼吸,却不想被挑起下巴封住了唇舌。
突如其来的亲吻只让轻陌惊了一瞬,很快就启唇迎合,他含着陶澄的舌尖喃喃,“怎么了?”
陶澄又吻了一口,“吃味了,要安慰。”
第二十二章
亲密的难分难舍之际,鱼竿挣动了一下,轻陌惊的赶忙用力握住,“上钩了!”
陶澄腾出一只手帮着他往上挑,挑上来一条不大不小的鱼,层层鳞片反射着月光,像一条跳动的灵物,陶澄收回鱼竿,轻陌上手就去抓,将刺破的鱼唇从钩子上取下来。
这才发现没有鱼篓可以存放。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鱼就在轻陌的手里奋力扭动,甩的水星翻飞。
轻陌向后偏着脸,“要不,放了吧,反正只是图个乐子。”
陶澄依着他,看鱼一入水就游的没了影,好奇道,“不怕鱼怕蚯蚓?”
“以前也怕的,养在水缸里我捉都不敢捉,后来就练出来了,能杀的满手都是血也不眨眼。”
陶澄微蹙眉心,想到轻陌蹲在厨房的地上,一双手开膛破肚,掏出心肺,手指上挂满了腥红的血液和脏器... ...
他牵过轻陌的手,想说一句“受苦了”,觉得太矫情,于是牵到唇前吻了吻。
却不想轻陌直白道,“心疼了?”尾音挑的雀跃,似是玩笑。
陶澄“嗯”了一声,认真的答,“心疼了。”
重新拿起鱼竿,轻陌又靠回陶澄的肩头,他望着潺潺的流水,说,“陶澄,我下厨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