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
好像有点词不达意。没等他挽回一下,后脑勺忽然挨了一巴掌,直接整张脸栽到了键盘上。穿着铠甲的游戏人物一通疯狂乱舞,在敌人面前跳了段颇为风骚的Breaking。
“胡说八道什么呢。”夏渝州单手擦着头发,背后灵一般出现在弟弟身后。
周树拍开他压在自己头上的手,回头冲他呲牙,余光却瞟见队友呆滞的目光。队友示意他看屏幕,屏幕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弹幕充满了。
【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好他妈帅!】
【这个哥哥我可以!】
【树神给你们,哥哥给我!】
【哥哥说话拽拽的,好像老港片里叼着牙签的社会大佬啊。可,非常可!】
为了打弟弟,意外入镜,被粉丝们看了个正着。周树头上的毛顿时炸开了,迅速回头看自家哥哥。
刚洗完澡,没戴口罩,白皙得过分的脸被热水熏蒸过,泛着健康的粉色,看起来像个人,也没有露出那颗骇人的獠牙。还好。
周树把他推出摄像头范围:“我说的都是事实,他要是不服气,叫他来打我啊。”
……
次日,夏渝州天不亮就起了。
踢踢睡得四仰八叉的弟弟:“我去诊所了。”
昨天跟陈默约好,能动了就跑出医院来诊所找爸爸。为了防止儿子去了找不到人,夏渝州得尽早赶过去。
周树没理他,把头戳进被子里继续睡。昨天晚上直播到2点,刚躺下,又被夏渝州抓住炫耀新儿子。作为夏渝州他爸转化来的半路儿子,周树并不具备初拥别人的能力,难以理解夏渝州这种兴奋。
“你不跟我去见见大侄子?”夏渝州揪住一撮红毛,试图把弟弟挖出来。
回答他的,是埋得更深的脑袋,和试图踹他的大脚。
“无情无义的二叔,以后叫孩子不要孝顺你。”
夏渝州迎着熹微的晨光来到黄昏路,时间还早,街上的店铺大部分都没有开门,只有两家早餐铺子在营业。
买一兜小笼包边走边吃,扔到空中再张嘴接住。走到“夏天牙科”门前,刚好把六个包子吃完。
“渝州,这么早就来了,”隔壁美容店的老板娘也起了个大早,瞧见站在诊所门前的小青年,笑着打了个招呼,“你那小桶油漆,给你放花盆底下了。”
“好嘞。”夏渝州应了一声,从花盆底下把油漆翻出来,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工作——粉刷信箱。
这诊所已经关门多年,东西都需要重新翻修。先前已经找人把外围粉刷了一遍,只是那些工人躲懒,把门前那个木头做的信箱隔了过去。
信箱,还是他爸爸开诊所的时候设的。现代人很少写信了,但老夏同志坚持要挂个邮箱在墙上,说也许有老朋友会寄信来。
老朋友的信夏渝州是没见过,整天净收广告传单了。如今五年没来,信箱奇迹般地没有被广告单塞成实心,但也打不开了。那枚小小的钥匙早不知丢在了哪里,夏渝州也懒得找,索性把邮箱封了,刷上新漆当个装饰品。
刷上跟墙壁统一格调的粉蓝色油漆,又在中间画了个黑色的猫猫嘴,夏渝州满意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大作,洗洗手打开了诊所大门。
诊所里乱糟糟的,大型仪器都用防尘罩盖着,没用完的耗材昨天被夏渝州一股脑丢进了纸箱里。凳子、桌子结了厚厚的灰,灯泡十个中碎了八个,也就冰箱擦洗过还在运转。
“真麻烦。”夏渝州看着满屋的东西,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转身离开的冲动。
要是就他自己,还能混一段时间。现在有儿子要养,诊所重新开业就要赶紧提上日程。
找了个纸箱坐下来,夏渝州拿出账本盘算:
总共两架联体式牙科综合治疗台,已经有些老旧。目前雇不起第二个牙医,干活的只他一人,可以把这两台卖掉,换一台新的。
耗材大部分已经过期,要重新购买,这是个大头。
还需要至少两个员工,一个前台收银,一个护士。
……
越算越头疼,泛黄的笔记本纸页被他画成了一团乱麻,树状图变成了荆棘丛。
“老夏你说你给我留点什么不好,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夏渝州躺倒在大箱子上,“我最不擅长整理了。”
太麻烦。
上学那时候,老师画了重点,只要整理出来列成表格就会简单许多。但对于夏渝州来说,最难的就是“整理出来列成表格”这一步,通常他都直接把东西全记住,管你谁是重点。
直到某人跟他一起自习开始,夏渝州才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重点表格”。
乌漆墨黑的纸页呼到脸上,夏渝州打算一边睡一边等儿子上门。不知道是不是这倒霉账本惹的祸,竟梦见了以前的事。
“校草评选结果出来了,哈哈哈哈……你猜你第几?”从网吧奔回来的周树,身上带着一股烟草和泡面的混合味,笑得牙不见眼。
夏渝州正摆弄道具宝剑,校艺术团搞文化节,死活要他去表演舞剑。最近都在忙着准备节目,对于学校论坛上那个“校草评选”并没有过多关注。听弟弟说起,不甚在意地随口问:“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