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后面,是另一片土山,上面整整齐齐地立着无数座坟冢。有狼蹲守在山头上,瞧见了大如盘的月亮,仰天长啸:“嗷呜――”
“这是,狼妖?”司君看看脚边蹭过来的狼,软乎乎像只狗崽子,还没有城市里的厄犬凶残。
“它们被夏无涯镇压,一点点磨去了所有魔气,只要不出天镜,就是无害的狗崽子。”夏渝州揉了两把狼头,在草地上随意坐下。
司君坐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着对面山上大大小小的墓碑。
夏家的祖坟就在天镜里,守于斯,埋于斯。
一代又一代,活着守镜,死了便用尸骨守镜。
司君摘下西装上的银色胸针,变成了一把银色诗琴。
“我可以唱首歌吗?”
夏渝州瞪大了眼睛,他以前缠着让司君给他唱歌,这人从来都不肯开口,此时此刻竟然主动要唱。幸福来得太突然,夏渝州只能拼命点头:“好好好!”
司君轻轻拨弄,悠扬古老的琴音,在寂静的山间回荡:
……
火焰点燃了苍穹,月光消失在高山。
从此,琴弦上没了光亮。
青丝到白发啊,我日夜弹唱。
索然无味,皆是虚妄。
所有的诗都配不上你,我的月亮。
……
低沉的歌声,悲伤的曲调,在空灵的镜中久久不散。
夏渝州咂咂嘴:“干嘛唱这个,听得人怪难受的。”
“夏无涯埋葬在这里,”司君转头看他,“这是先祖没能唱给他听的后半段,我想,替先祖转达。”
夏渝州愣怔半晌,长长地叹了口气:“夏国师听到了,谢谢你的转达。”
司君收起诗琴:“你们夏家人,祖传的狠心。”
“嘿?说什么……”夏渝州转头要理论,却被司君堵住了嘴巴。
“不是吗?”薄唇贴着夏渝州的唇瓣,司君轻吐出近乎叹息的声音,“你今天还要抛弃我呢。”
提起这个,夏渝州仿佛被捏住了七寸,心虚理亏,无言以对:“咳,那什么,我……”
“选块墓地吧,”司君坐直了身体,指着不远处的青山头,“现在就选,以后我们葬在一起。”
这话说得颇不吉利,但夏渝州就是很高兴:“好,生同衾死同穴,咱俩永远不分开!你活着是夏家的人,死了就是夏家的死人!”
司君:“……”
司君:“噗――”
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
两人越凑越近,打算用一个长长的吻为这个浪漫的夜晚画个句号。
“叮叮叮!”夏渝州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艹,这时候谁呀,”夏渝州拿出手机一看,是何予打来的,便接起来,“学长?”
“渝州,明天我会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血族将会迎来新时代。”何予的声音温柔如水,跟这夜色颇为般配。
“啊?”
“顺便通知一下司君,我就不再给他打电话了。”说罢,何予就挂了电话。
“哎,喂?”夏渝州一头雾水地挂了电话,忽然回过神来,“哇,这里竟然有手机信号!”
司君单手撑着下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夏渝州讪讪一笑:“哎呀,小插曲,来来,我们继续。”
司君:“你不好奇他说的是什么事吗?”
夏渝州把手机往脑袋后面一扔,猛地扑过去:“管他什么事,天塌了,也明天再说!”
司君稳稳地接住他,顺着力道倒在草地上,又翻身把人困在手臂间。银色月光映着那张俊俏的脸,露出唇角的小尖牙晶晶亮。
“君君,我用牙发誓,一辈子对你好。”小尖牙随着嘴巴开合,在唇上印出个浅浅的窝。
“嗯,我也发誓,一辈子保护好你的牙。”司君轻轻地笑,吻住了那张可爱得过分的嘴巴。
“什么嘛,哈哈……”
月光均匀落在每一座山上,将青草都染上浪漫的银光。
今晚我们不关心世界,只关心你和我,从过去的时光谈到今夜这美好的月亮。
“我给你写首诗吧。”
“嗯?”
“月亮挂在天镜上,你挂在我心上。”
“好土哦。”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