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很难在那些眼神怯弱恐惧的孩子身上找到唐易的影子。唐易更像是在富庶之家长大的贵公子,还得是长大之后父母离婚,而不是双亡的那样。他一直都是温和睿智的,极少有负面情绪。对此骚胖曾摇头摆尾的显摆过一段。
他说,有时越是遭遇过不幸的人笑的越灿烂。因为他知道什么是痛苦,他不想让别人也遭遇。
顾言廷为这句狗屁不通的话还崇拜了骚胖好一段时间,直到骚胖自我感觉良好的开始在他身边卖鸡汤卖出了一颗老鼠屎。
那颗老鼠屎的意思就是,唾手可得不是个好词,你看,唾就是唾沫的唾,唾弃的唾,这意味着唾手可得的东西都不会太珍惜,早晚会遭到唾弃。
骚胖当时十分荡漾的看了顾言廷一眼说,老大,嫂子对你来说,就是太唾手可得了,你小心。
那个醉酒的午夜,顾言廷摸着电话迷迷糊糊的给唐易打过去,等意识到原来俩人分手后,脑子里就想起了骚胖的那句铁断直言。
于是他说,“唐易,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还有半句话唐易没听到,顾言廷只说给了空气听。
“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不行吗?我以后好好珍惜你。”
顾言廷踮着脚走进屋里,把门又轻轻的关过去,反锁了一下。唐易给他留了一盏小台灯,台灯下面放着一本蓝色的小书,顾言廷远远了瞄了一眼,书名是《瓦尔登湖》。
台灯的光线十分柔和,顾言廷把亮度慢慢调暗,等光线微弱到仅能隐约看到东西的轮廓时,他才轻轻的坐到床上,然后在唐易的背后躺了下来。
唐易把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包袱,只露着头在外面,还是背对着顾言廷的。顾言廷蹑手蹑脚的躺下去,一转头只能看见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秋天盖的还是薄被子,唐易纤长的体型即便裹了一圈后也十分惹眼,顾言廷起初还在为俩人的现状焦心惆怅,扭头过看见唐易躺在双人床的那头,闻着唐易常用的洗发水的清爽香气,不知道怎么体内就窜起了一股邪火。
他不敢随便动,于是深邃的双眼目光渐渐变的黑沉,一瞬不瞬的盯着唐易的背影。脑海里全是往日俩人在床上嬉笑打闹的片段。唐易上次来的时候,顾言廷等隔壁的父母睡熟后,兽性大发的半夜把唐易活活给干醒了。
那双漂亮的凤眸情|动时微微敛起的模样是顾言廷最爱的,水光滟潋下,唐易无意识的哼一声都能让他腿软半天。
顾言廷也曾有过躺在林锐身边的机会,那时候他还是表白后被拒了没多久,林锐参加聚会被灌醉,顾言廷把他送回家。林锐的妈妈那天不在,继父也不知道正翻滚在哪个小明星的床上。林锐醉的厉害,拉着他不让走,后来又自己脱了个精光进被窝,全程都紧抓着顾言廷的手腕没放。
顾言廷当时面如中烧的扭头,等被林锐扯着躺下后,整晚都在小心翼翼琢磨着要把自己的手腕抽回来。
他送林锐回去的时候,聚会的那帮人便都暧昧的起哄了一番。等过几天大家知道顾言廷竟然就扯会手腕呼呼睡了一晚上之后,顿时个个笑的捶胸顿足拍大腿,更有甚者问顾言廷要不要去男科医院看看。
事实证明顾言廷不仅不萎,在某方面的能力和花样可谓是登峰造极。唐易平时衣着端严,衬衣纽扣都要扣到最上面一颗,黑框眼镜更是方方整整,顾言廷在这方面食髓知味之后,最哎做的就是趁唐易衣衫整洁满脸禁欲的时候当恶霸,半强迫的把人推倒在地上撕衣服。
俩人生活中唐易大小事情都掌有着绝对主权,然而在这方面的生活上却从来没有对顾言廷置喙过一二。顾言廷偶尔也不无得意的指着顾小廷,色眯眯的趴在唐易耳边低声说,“咱俩之间本无联系,全靠它在撑。”
夜色渐浓,外面的雨声都带着欲语还休的暧昧,从上次和唐易冷战到现在已经隔了一个多月,顾言廷头一次觉得夜晚这么难捱,而让他难眠的人偏偏又离得这么近,清浅均匀的呼吸时,骨骼里都散发着诱惑的气味。
他咬牙扯了扯裤衩,深呼吸两下,等身上细细密密的汗有了消退的意思后,才轻轻的往床的中间挪了下。见没有惊醒睡着的人,又翻过了身子,用胳膊撑着头,另一只手虚虚的隔着被子,环住了唐易的腰。
唐易摘掉眼镜后的凤眸此刻轻轻闭阖,挺秀的鼻梁下是薄而紧闭的嘴唇。顾言廷沉沉的注视着他的睡颜,往前挪了一点点,胳膊下意识的紧了紧,想要把人揽到怀里来,又怕因此惊醒他,换来白日的冷眉横对,又不舍的松了松。
没过多久撑着头的那边胳膊就酸了,整个人还有些犯困,顾言廷贪恋的看着唐易埋在被子里的半边脸舍不得动,又撑了一会儿后,感觉喘气都有些不匀了。
唐易微微动了一下,顾言廷吓了一跳忙扑棱一下躺平了回来,收胳膊收腿的时候屏息敛目一气呵成,只是动作虽快,平躺回去的时候还是咚了一声。
唐易那边动了一下就没反应了。顾言廷憋了半天,终于悄悄的松了一口大长气。
然后,他就听到唐易十分平静的说,“离我远点,顾言廷。”
“……”顾言廷有些心虚,还有些莫名的恼怒。
唐易已经换成了平躺的姿势,他伸出胳膊轻轻拍了下被子,顾言廷先是注意到唐易身上还穿着衣服,然后顺着他的动作,发现唐易拍的是他刚刚搂过的地方。
“你没睡吗?”顾言廷忍不住问了一句。
唐易的回答少了些剑拔弩张,低低的嗯了一声,“没睡死。”
没睡死那就是刚刚的事情他都知道了。顾言廷愣了一会儿,察觉到了在黑暗中唐易似乎变的好说话了很多,一时间有好多话要说,但是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有些烦闷的从脚头上扯过另一条被子先把自己盖住,等身体慢慢暖和过来之后,才闷闷的问道,“咱俩,过不下去了吗?”
唐易沉默了一会儿,回答他,“过不下去了。”
“是因为林锐吗?”
顾言廷至今不是很能理解唐易的想法。
他之前短暂的接触过混圈的人,看对眼去开房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时候是在各种各样的群里聊天,旅游的,海购的,美食的,这些群最大的功劳便是让彼此见识了天南海北各种飞来飞去,千里送菊的人。
平时像他和唐易一样安稳过日子,本身就是少数,这里面彼此都是初恋初夜,严苛到连个精神寄托都没有的,更是凤毛麟角了。
不过他知道不管自己是否理解,如果不把林锐这一关给过了,唐易就真的再也不会来了。
顾言廷琢磨了一下,小声说道,“要是为了这个,我可以少见他。”他又想了想,有些艰难的开口,“我也可以,试着不见他。”
唐易躺在原地纹丝不动,呼吸都没变一点。
黑暗里沉默的对峙了半天之后,唐易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顾言廷觉得那是自己仅有的最后一点把握了,唐易要是还不松口,他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唐易还是开口了,他说,“林锐不是你的心头肉吗?你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他没有你重要,”顾言廷福至心灵的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忙小心翼翼的说,“我还,我还不想和你分手。”
“哦。”
“……”
“可是我想分了。”唐易说道,“没有林锐,我也不想要你了。”
“……”顾言廷明显的感到自己心口一疼,随后是巨大的冰凉的痛意,纷涌而至。
“言廷,我早晚会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或许你也应该试试,尝试着接受下别人。”唐易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过去的再好都过去了,我不想留恋,你也别去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