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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哭着哭着,不知怎么竟睡着了。醒来见几缕阳光洒在床前,不知是清晨,还是黄昏。若初愁眉苦脸坐在一旁,一边帮我收拾东西,一边叹着气:
    “才来没几天,怎么就着急要走了,我还说好不容易有个伴儿了。”
    说着将一捧珍珠填进一个小巧的锦囊中,针线在指尖翻飞,三两下便灵巧地缝合起来。
    “你一个女孩子,盘缠带多了容易引人侧目,我给你备了些轻巧的珍珠宝石,你分开放,也够用上许久了。你自己一个,就不要走得太远,一定要多加小心一些,最好是带上两三个丫鬟小厮,方便照应着,要是遇上什么事,一定想方设法给我们报个信儿。”
    我看着她的动作,心中一个念头渐渐浮起。我跳下床,坐到她身边,“若初,不然,我不走了。”
    “那自然是最好,”若初一下扔下针线,执起我的手,好像怕我反悔那样握得紧紧得,“毕竟我也是真的舍不得你走。”
    我看着她的眼睛,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他说的话,喃喃自语道:“我是应该勇敢一些。”
    若初听得云里雾里,可脸上全是喜色,“不管怎么说,说了不走,那就不许再提了。等皇上回来,知道你不走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我随口问道:“皇上去哪儿了?”
    “出城去了。你要走,他不知该怎么送你,又没法避着不见,只好躲起来了。不过现在好了,我去吩咐一下,叫御膳房晚上多做些好吃的,我们一起好好吃个饭。”
    若初说着便往门外走,刚一打开门,突然“砰”一声关上,连连后退几步。我见她举止反常,忙过去一探究竟,若初颤抖着握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上前。
    见她这般紧张,我不由也从心底里生了恐惧,紧握着她双手,死死盯住了紧闭的门。渐渐有火光在门外聚集,越聚越多,越汇越浓,将屋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半晌,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臣监门卫将军韩堑,求见皇上。”
    “监门卫?”我不明所以地看向若初。
    若初脸上早已褪去血色,强作镇定道:“这么晚了,韩将军为何事而来?”
    “臣请皇上赦免定王殿下,勿上演手足相残之惨剧!”
    我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这个韩堑,多半是哥哥的人,哥哥和冷缃绮密谋的事,大概就在今日。
    “将军来得不巧,皇上不在,太极宫内只有我一人,将军可暂回避,所奏之事可请总管公公代为转达……”
    若初的话还没说完,门已被一脚踹开,几个身披银甲的兵士举着火把闯了进来,领头的人身型魁梧,眼神严厉,不敢叫人对视。他就是韩堑。
    韩堑按紧佩刀,环顾四周,朗声道:“臣求见皇上。”
    若初惨白着脸,紧紧望着他手里寒光凛凛的长刀,轻声争辩道:“皇上真的不在。”
    言罢又鼓起勇气说了一句:“若是将军信得过我,我也可以替将军转达。”
    “你?”
    韩堑上前几步,俯视着若初,余光瞥向了我。
    “你刚才分明说太极宫内只有你一人,那这是谁?”
    我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只是未及若初开口,远远听到有个女声高呼道:
    “礼待皇后——”
    “韩将军,不得对皇后无礼!”
    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清脆悦耳,如同清风拂过一排风铃。我顺着声音望去,果真是她,一身红衣飘扬,银鞍白马,飒沓流星而来。我不由暗自惊讶。
    她竟敢独自闯宫,好胆识。
    若初也惊呼道:“缃绮?!”
    若初看看冷缃绮,又看看韩堑,瞠目结舌道:“你……你这是……做什么?你们……”
    冷缃绮居高临下看着若初,似与她素昧平生一般,冷冷道:“城宥呢?”
    若初满眼震惊地仰视着她,这般境况下的重逢,实在令她百感交集。
    冷缃绮似乎颇不耐烦,甩了甩马鞭,提高了声音:“我问你城宥呢?”
    若初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色,“他出宫去了。”
    “你不用想着骗我。”
    “我没有骗你,你不信,就自己找。”
    “搜!”
    冷缃绮下令,见将士们面面相觑,冷笑道:“各位真不会以为站在这儿做个架子就无事了吧,今日既站在这里,见不见到皇上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又是这一套。
    我冷哼一声,别转了脸。
    冷缃绮这才注意到我,一挥鞭子缠住我的手臂,硬把我拽得踉跄几步。
    “韩将军,将这个妖女挂到城墙上去,我就不信皇上不出来。”
    我恨恨地盯住她,“你有种就杀了我!”
    若初突然上前来抱住我,同我一道,决然地看向冷缃绮:
    “你要对她做什么,就先杀了我。你尽管动手,别让我看不起你。”
    冷缃绮怒视着若初,我们僵持半刻,忽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稍缓了脸色,看向韩堑:“韩将军,既然找不到皇上,我们无需再在此浪费时间,将军不如先行前往详刑寺救出殿下,否则等皇上问罪,一切就迟了。”
    韩堑恍然大悟,“冷王妃所言极是,我即刻带人前往。”
    待韩堑一行出门,趁若初不备,冷缃绮突然一甩鞭子拦腰卷起我,只用力一拽,我便脱离若初怀里,被她掳上马背。若初慌忙来扯我,冷缃绮一勒缰绳,马蹄对着若初高高举起,吓得她慌忙闭上眼睛。马蹄擦着若初身侧落下,一扬鞭,调转头便往宫外疾驰而去。我被她横架在马背上,额头不时撞上马肩,只几步远便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由胃里一阵阵泛着恶心。可胳膊又被她扭着,挣扎不得,备受煎熬,几欲昏死过去。可每次我即将失去意识,立刻会被剧烈的颠簸和汹涌的反胃感觉折磨醒。反反复复,就在我以为快要死掉的时候,远远地竟从身后传来了喊杀声和马蹄声。
    冷缃绮回头望了一眼,低低骂了一句:“真该死!”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可还是明白了这大概是来追捕她的官兵,便微微笑道:“是你活该。”
    或许是我这句话激怒了她,待喊杀声稍近,她猛地一勒缰绳,竟一把抓起我顺势朝后扔了出去。我猝不及防跌落在一片草丛里,急速朝后翻滚出去,火光将我眼前的世界照得绚白一片,我听到迎面而来的无数马儿齐齐嘶鸣,那高高扬起的马蹄似乎就在我耳边!我惊惧到了极点,终于彻彻底底吓晕了过去。
    城定猛勒缰绳,几乎是半摔下了马,三两步冲上去抱起已不省人事的冰儿,慌乱地向连致求救,“连致,找大夫,快!”
    荒郊野岭难寻郎中,连致好不容易敲开了最近一家医馆的门,带着郎中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韩堑已带人搭起一个简陋的帐篷,连致急急冲进去,看到城定背对着他,紧紧拥着冰儿,浑身不停颤抖着。
    连致走近了,将声音放得尽量轻柔一些:“殿下,先让大夫看看,定王妃一定没事的。”
    城定听到连致的声音,方才稍稍松开冰儿一些。郎中看过伤口,上过药,再三声明万幸只是擦伤,未伤及筋骨,城定这才肯将冰儿放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盖上。连致手疾眼快,掰开他的左掌,原来方才下马时太过匆忙,城定左掌着地,摔得血肉模糊,碎石子都嵌了进去。郎中一眼瞧见了,“哎呦”一声,忙道:
    “这要受罪了,您千万忍着些。”
    见城定许久不作声,连致抬头看他,见他目不转睛望着冰儿,好像整个世界只有那一个人一样。
    送走郎中,韩堑过来报信,连致匆匆又走进去,见城定伸手似想抚冰儿的脸,可就在指尖要触到那一刻,不知为何,眸中一黯,缓缓缩回了手。
    连致看得心酸,别转目光,轻咳一声:
    “殿下,皇上来了。”
    城定恍若未闻,半晌,“嗯”了一声。
    连致咬紧牙关,扣紧佩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要动手吗?”
    城定垂眸,沉思片刻,轻声道:“我去看看吧。”
    帐外气氛平和而诡异,银甲对玄甲,剑拔弩张,只待一声令下。
    城定自银甲中走出,直走到城宥面前,城宥双瞳渐渐染上火光,直直望着他,沉声道:
    “皇兄今日是要与朕刀兵相见吗?”
    出乎意料,城定眼中毫无气焰,示意韩堑收刀入鞘,淡淡道:
    “你不该拔刀向我,你该找冷缃绮算账才是,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辱,这是你说过的话。”
    城宥垂下眼睛,忽然又抬起头,“我让过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了。”
    “那就给你。”
    城宥怔住,一时以为听错了。
    “你若信我,就将监门卫交与我,冷缃绮的事因我而起,我来解决。”
    城宥仍难以置信,追问道:“你……你是认真的?”
    “我何时跟你开过玩笑?”
    城宥目瞪口呆半天,艰难道:
    “我信你,凉州郡的守军也可交由你调动。”
    城定听城宥应允,接过缰绳,利落上马,“谢了,那我去了。你,”
    说着却垂下眼眸,声音放轻许多,“你好好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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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大家这章鸽了这么久,整个五月天天都被要求想生存与发展去了。
    前面写《背叛》那章漏了一点内容,已经补上了,韩堑是城定供给冷缃绮的,这是他埋在城宥身边的一个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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