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好吃。
福寿阁的饭菜好吃。
桂花酒……好喝。
四师兄生了三头六臂两双眼,举着的筷子也成了四只。我砸吧砸吧嘴,舔干净最后一滴酒,轰地倒在席面上。
7.
清醒过来已经是辰时了。
四师兄临时开了间厢房,床留给我,自己抱着剑打了个地铺。
我醒了,他醒的比我还早。
他重新负起剑,笑眯眯地盯着我洗漱。店小二送进来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谢陵说他吃过了,两个包子都归我所有。
我啃了一口,跟在他身后,一同往回去的路上走。
一夜过后,路边草木平白矮了一截,露水稀稀拉拉泼在叶片上,似有打斗过的痕迹。
马蹄声越来越近,谢陵抓住我的袖口,“阿雪,到树丛后面躲着,师兄不喊你不准出来。”
人人关爱的常小师弟学艺不精,真遇着事儿也只能是他的累赘。我依言躲过去,亏得昨日着了青衫,能够将身形隐于草木之中。
一行人策马飞奔下山,好巧不巧,都挺面熟的。
谢陵也认识。
都是剑宗的外门弟子。
谢陵扬手挥剑,将那群弟子的马匹尽数拦下。
为首的弟子踉跄下马,喉音破碎,颤着声线道:“谢师兄!可算见到你了!大师兄派我几人下山传讯,你赶快回剑宗看看吧!”
谢陵抓住一人肩膀,蹙眉追问:“说清楚点,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李师兄经脉受损,用药吊着一口气,宗主身受重伤,还有,宗主夫人、夫人没了……”
“你说什么!”
我不顾四师兄的嘱咐,拨开草丛冲出来。
谢陵一惊,当机立断夺了那弟子的马,箍着我的腰往上一送,自己也飞身上马,往剑宗疾奔而去。
“没事阿雪,我们现在就回去。”
烈烈疾风夹着谢陵慌乱的安慰,我紧紧揪着手下的鬃毛,险些要将那马给薅秃,低声说:“陵哥,再快一点,求你了,快点回去。”
谢陵登时闭嘴,一夹马腹,须臾间赶至剑宗门前。
8.
我推门而入,小平子满腹血污,直挺挺地倒在堂前。
他丢了半截舌头,和一条命。
大师兄面容肃然,长身直立,背对着铜门指挥余下的弟子守住剑宗各个入口。他总是如此,将剑宗上下俗务管得井井有条,纵然在危难存亡之际,亦然坚守首徒应尽之责。
“小师弟!”
大师兄闻声扭头,他一向最为忠厚良善,没法向我这个小师弟坦诚剑宗一夜陡生的变故。大师兄迟钝地收起哀痛神色,望我的眼神犹疑不决。
他最终还是开口,不过是对着四师兄:“阿陵……你陪着小师弟去后院,师父师娘,还有三师弟,都在里面。”
不消谢陵应答,顷刻间我已然抵达后院,一脚踢开院门。
风干的血腥味在院中游弋,阿娘和爹爹的屋檐上挂着小小的风铃,是我前些天下山带回来的。
三师兄的房间不在此处,但此刻房中分别躺着三个人。
阿娘闭着眼睛斜躺在地上,翠绿簪子碎在一旁,衣衫与面容一般洁净。
但她早已断了气。
爹爹与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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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之后就重生哈=v=
第2章 (二)
9.
“师兄,”我愣愣地问谢陵,“不是说重伤吗,我爹怎么连话也不和我说一句。”
谢陵满目震惊,他回答不了我的问题。
掀开珠帘,卧榻上栖着发丝散乱,面色痛苦的三师兄。
我扑通一声伏跪在榻前,握住三师兄冰冷的手指,“师兄,师兄,我是小初,你和我说句话啊。”
谢陵俯身去试三师兄的气息,试出了一身紊乱的经脉,气息在体内胡乱游走,将他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折磨至此。
“李雁行,”不论平日里关系如何,到底是师出同门的师兄弟,谢陵此时不免攥紧了十指,同我一起伏在榻前叫三师兄的名字,“你告诉我,是谁将你伤成这样的。”
三师兄没能答复他的问话。
有人进来了。
10.
来人一身赤色罩衫,浓烈长眉死死压制住锋利的双目,典型的眉压眼。街上的算命先生管这叫戾气,从骨子里冒出来的戾气。
谢陵将我护在身后,手执长剑,丝毫不怵。
万没想到他们居然是旧相识。
来人扬手夺了谢陵的剑,语调倒是做足了十分的客气,仿佛夺人兵器的不是他一般。
他含笑望向四师兄,抚剑问道:“雪鸿剑?”
几个师兄的称手兵器皆是我爹托人锻的剑,四师兄偏给手上那柄长剑取了个带雪字的名,叫同辈取笑了我许多年。
夺一个剑客的剑,有如夺人妻儿。
谢陵眉目冷淡:“江教主,祸不及妻小,师娘何辜,无情剑宗的其余弟子又何辜!”
江教主。
哦豁。
我知道他是谁了。
11.
几年前枯木教异军突起,教主江御风性情乖张,然内力深厚,武林群豪会力战群英,将各门派数位青年才俊挑落马下,以一己之力改换英雄榜的座次。
我爹排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