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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后,县衙的衙役和仵作骑着马赶到环水书院,就连主簿吴青都跟了过来。
吴青跨下马,对着方启晨行礼:“见过方山长,我是主簿吴青,贺县令让我负责此事。”
方启晨看他一眼,直接道:“去挖吧,让你的人小心再小心。”
吴青听他这样说,脑门上的汗都要下来了。
挖个成了骨头的死人,还得小心再小心,难道死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可没时间给吴青细想和打听,他只能让最细致的两个衙役和仵作和挖尸体,嘴里不停交待他们小心行事。
很快,穿着件蓝色衣裙的尸体展现了全貌,两只发黑的簪子落在白骨头颅两侧。若那簪子还在头上,正是方启晨熟悉的齐心蓝常爱做的打扮。
方启晨嘴唇颤动了几下,呼吸急促起来。
景行之一看不对,一边用力掐他虎口,一边给他顺气:“老师!”
景行之话音一落,那厢方启晨就忍不住了,嚎啕哭了出声:“我的心蓝啊!干爹发现得太晚了!”
景行之记着不知道是哪两个字的“心兰”,扶着人,顺便把自己肩膀给方启晨挡了挡。
景行之装作看到了阿飘,一开始只是想折腾张明雨。因为张明雨是张凯威的叔叔,而且还是书院的副山长,张明雨对张凯威行事多有包庇、维护。对于这种明显破绽,不针对都对不住发现的运气。
可景行之也是真的没想到,死的人居然还和方启晨有关。只是想想地方是在书院里,方启晨认识也算正常。
眼下方启晨难过,景行之能做的就是给份安静。
尸体挖了出来,仵作凭借经验,在埋在地下十年之久的尸骨上做鉴定。
因时日太久,仵作得出的结论不多。
“死者是位女性,死时二十到二十五左右,看盆骨未曾生育。穿着的布料很奇特,十年未全腐烂,能搓出银丝。”
“头上戴两件银饰,死时应是发后侧各戴一只。”
“后颅、左臂骨,均有损伤。死前可能和人发生过争执,倒地或撞击尖锐重物,碰撞后脑而亡。”
吴青听着仵作的分析,又看方老大人还在哭,只要抓着其他知情人问了问,文书跟着疾笔抄写。
景行之一双耳朵,也听到了文书嘴里复念的内容和推断。
羽银蓝布,十年前贡品。环水一地,仅有方老大人干女儿齐心蓝有两匹。死者身高,未育,发型,和齐心蓝极相似。据此可推断死者身份。
原本传齐心蓝十年前死于盗匪之手,不见尸骨。此时尸骨却在屋前挖出,死亡地点疑为齐心蓝住处附近。故此,其丈夫张明雨对齐心蓝行踪撒谎,且与死者死前有争吵,有嫌疑。
零零总总的,连张明雨之前推拒方启晨查探花丛,以死相拒,都写了下来。
景行之不禁佩服起仵作的能力,目光在不经意地落在了张凯威和张明雨身上。
不巧,景行之刚看过去,张明雨就幽幽醒转。
张明雨目光恍惚地睁开眼,入目是侄子张凯威的大脑袋,可他侄子这会儿面色十分奇怪,像是震惊又像是诧异,嘴张得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张明雨瞪大眼,往后挪动了一下身子,惊醒了张凯威。
张凯威低头,看向自己二叔,慌张地告诉他:“二叔,挖出来了尸体,衙役、衙役也来了!”
以往衙役根本不算个什么事,可这回张凯威再怎么楞,也知道自己二叔遭大事了。
屋子前面,竟然挖出了尸骨!而且根据别人口中所说,二叔嫌疑很大,很有可能就是二叔在十年前杀了二婶!
想到张明雨很有可能杀过人,张凯威不由得心生惧意,目光也游移起来。
“衙役!”张明雨惊呼一声,慌张地抬头看。
他直接被拍晕了,根本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所以也不知道衙役都从县衙赶了过来,还将尸骨挖了出来。
可张明雨这一声,着实惹起了注意。
吴青看着面色慌张的张明雨,心里只犹豫了一瞬,就命令道:“先抓住张明雨,免得他潜逃!”
抓住张明雨,给方启晨干女儿报仇,就意味着可以跟上方启晨的大船。
吴青话音一落,两名衙役立马冲了过去,将张明雨辖制住。
张凯威被衙役推搡开,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想到二叔杀过人这事儿他就犹豫了,不敢和衙役争执。
他站在两步之外,问道:“二叔,不是你做的吧?!我会让人快马送信给父亲的!”
张明雨挣扎着,一边吼“放开我!不是我!”一边和张凯威道,“凯威,让大哥救我!”
张明雨还欲再喊,吴青却下了狠手,让人直接把张明雨的嘴给堵住。
嫌犯嗓门那么大,吓到方老大人可怎么好?
何况吴青觉得方启晨背后是皇上,可比什么张家的人靠谱多了。他跟紧了方老大人,就不怕张家。
当然,最重要的是,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凶手是张明雨。
张明雨被捆了,仵作主张先带走尸体,去县衙的停尸房再行尸检。等命案审理完毕,再将尸体下葬。
等到张明雨连带尸体一并被带走,方启晨撑不住了,让人抱他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