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们去下一处,谭家。”景行之点点头,对于汪庄没多问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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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家比王象住的地方好多了,同样在老百姓住的西区,但下雨后的巷道路上铺着青石板,踩个一路鞋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因为谭家还住着人,不像王家空荡荡的,没个人影。汪庄找了手下的人,先让他们去打听打听谭家的情况。
至于他和景行之,则是坐在一边的茶楼二楼包间里,在高处的窗户里看着谭家的境况。
窗户下面,远眺就是谭家。
汪庄凭借目力,只能看得模糊,眯着眼,才能看清人,声音也听得模模糊糊的。
不过他偏头一看,景行之目光落在那处,就好像能清晰地看清一样,眼睛都没有眯过。
汪庄问道:“小景先生看清对面在做什么了吗?”
“能看清啊”景行之应了一声,干脆给汪庄做起了直播,“他们家夫妻两在吵架。”
“那个年纪大的男人,穿着棕色衣服那个,是谭兴旺的爹。”
“那个女人,穿蓝色衣服的,应该了是谭兴旺的娘。”
“他爹在说:你管那个小崽子死活,兴旺对我们多好,你心里没数吗?”
“女人哭着说:我当然知道兴旺孝顺!可是……可是家宝是我亲生的儿子啊,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我能不心疼吗?何况你不是也劝了兴旺,兴旺才答应去替死的!”
“那个男人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边抹脸,一边开始抽旱烟了。”
汪庄又往窗外看了看,突然好想拿着圣人雕像往自己头上磕两下。要是磕两下能这么厉害,让他把头磕破也行啊!
景行之像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回头看他:“得圣人自己砸你,自己动手没用的,我夫郎试过。”
“是嘛。”汪庄摸了摸脑袋,臊红着脸低下了头。
“进屋子了。”景行之继续解说,“屋子里有个年轻的声音在喊,放他出去,让他去死,换他哥回来。”
“女的哭,男的哭,年轻的……也哭了。”三人一齐哭闹,景行之是真的受不住,勉强自己听了一会,听完了发生什么事,立将灵力从耳朵上撤下来,揉了揉自己可怜的耳朵。
汪庄眼巴巴地看着景行之,还没等景行之说后面听见了什么,包间外边传来敲门声:“庄哥,我们打听回来了!”
汪庄脸色正经起来,对着门口道:“进来!”
两个穿着普通粗布衣服的手下进了包间,汪庄等他们关上门,问道:“你们打听到什么了?”
“那个谭兴旺,是谭家的大儿子,他是谭家抱来的。当时是据说男人不能生,不过把谭兴旺抱回来几年后,他们家却生出来个小儿子,谭兴旺就有点接受不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谭家唯一的儿子,所以那之后性子特别顽劣,脸上的伤就是那会儿留下来的。”
“不过谭家人比较老实,刚生完小儿子的时候也挺注意大儿子,没让谭兴旺受委屈。那会儿他们家小儿子谭家宝什么都不懂,反而还乐呵地和大儿子谭兴旺凑一块,一家四口没有因为多出个小儿子就闹得家里不宁。”
“但是那个小儿子长大后,一边读书,和那些有钱同窗混,染上了赌钱的坏习惯,怎么都改不了。就是因为这个弟弟赌钱,所以谭兴旺做工挣的钱都补贴到谭家了,导致谭兴旺二十有四还没成家。”
“最近他们家小儿子赌钱赌大了,一向还算和气的赌坊的人居然上门来砍人胳膊,吓得谭家人附近的人家半死,生怕被他们牵连到。这事刚过了几日,最近谭家就这桩大事,如果谭兴旺自己跑去认压根没有的罪名,估计也是为了谭家。”
汪庄听完,叹了一口气:“是个汉子啊,可是事儿哪能这么干!他去认了,那坏人跑了,我们齐夫子难不成就白死了?亏得齐夫子以前对他还挺好的,书院那边的小孩就他得齐夫子青眼!”
“这个谭家,以前住在书院?认识齐夫子?”景行之没听到审案的细节,还不知道谭兴旺能被选中,是因为多项巧合撞到了一起。
汪庄就补充道:“是啊,谭家以前就住在书院里的。后来谭兴旺的爹,谭明发、谭夫子因为另一所书院给的月钱多,就离开了书院。当时齐夫子出事前后,谭家还住在张家附近呢!”
“要不是串通盗匪哪儿破绽被老大人看出来了,别的地方还真能强行说过去。这案子送上去,知府也是敢批的!”
景行之摸摸下巴,觉得这个谭兴旺没王象好解决。
王象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肯定不会想死,就是为了谋财而已。所以是个被人骗过去顶罪的,看着贺志芳这个县太爷都给他做了保证,也就傻乎乎地信了。
谭兴旺不一样,他是为了家人自愿进去的。他甚至认识死去的齐心蓝,那么说明他宁愿心里有愧,也选择去替死,怕是块不好咬的硬骨头。
“二十有四,谭兴旺还没成家?那他有什么癖好?”景行之问道。
打听消息的人回道:“没成家,听说为了他那个弟弟,整日里就在码头上干活。谭兴旺力气大,还是码头的小头头,挣得不少。蛮多人看中他,可是他一说以后还要照顾家里和弟弟,就没人敢把家里孩子嫁给他了。”
一个在赌的人,会不停地赌,那就是个大窟窿,现在能补上,那以后窟窿也只会越来越大,到补都补不上的地步。赌坊那是好进的吗?人人都知道,那是破家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