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之伸了一根手指戳着小娃娃软乎乎的脸,想到自己也快有个小娃娃,心里软成一团,也不计较别的了。他爽快问道:“赵兄,怎么这些小孩都找我摸头啊?我刚刚摸了你们家三个,其他孩子都围了上来。”
听见景行之的话,赵经典老脸一红,如实道:“是那条黑狗,好像这几日聪明点了。我家三个孩子心眼实在,孩子他娘就想让景公子你给摸摸,看看能不能变聪明些。”
景行之:……
继老祖宗的青眼后,我好像又开发了不得了的领域……
景行之笑着解释:“我看三位公子是内秀,懂事后自然会好的。”
言传身教,三只小冬瓜看着和这位赵经典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景行之不信一个重视孩子的聪明爹,真的会把孩子教傻。
赵经典嘿嘿笑,道:“我小时候也憨憨的,后来长大了些,就慢慢地懂事了,说不定正是随我呢!”
因为景行之的“特别能力”,他说话变得特别管用。何况哪个做父母的,会真的承认自家孩子蠢笨,哪怕是憨些,那也是好的,是老实实在、勤快肯干,而不是笨。
景行之笑着点点头,拿出自己打好的脚镯子塞到赵经典手里:“这是给孩子的礼,我头一回来,其他孩子是没备上,这份赵经典可别推拒我。”
景行之话说到这份上,赵经典哪里还好拒绝,只能点头收了东西,把这份客气礼遇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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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懂了“摸头杀”的由来,景行之在赵家看了一番小孩满月的洗澡礼,吃完饭才离开。
回程家的路上,景行之和汪庄商量道:“庄哥,我若是想在府衙附近租个房子,这事可行吗?”他想搬出来住。
汪庄蹙起眉头:“应该找得到,不过地方肯定没有程家住着舒服。”
程谓是勋贵家的子嗣,生活条件可不差,就连住的地方房间里的摆设都是精品。
景行之笑:“庄哥,住得舒心才是真舒服。既然能找到,麻烦你找一个。”说着,景行之取了五百两的银票,交给汪庄。
汪庄拿了一百两:“这些还多呢,除非是买下来。”
“那不用,我在汉南府买房子做什么,难管。”景行之收回剩下的银票。他们又不在汉南府长住,没必要在汉南府买房。就是要买,也还是汉北府更合适。虽然汉北府没有汉南府来得繁华,可那是故土。
汪庄动作很快,第二日就找到了合适的房子,让一行人都可以舒适地住下来。除此之外,地方也离府衙很近。
上完第二日的班,将整个府衙的人认得差不多了,景行之才头一次自己叨扰程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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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主院,满眼哀白。
程谓袖子上绑了一道白色的布,坐在书房里揉着额头,他昨夜心事在怀,一夜未成眠。
忍着头部隐隐的胀痛,程谓问道:“行之啊,你找我何事,吏房如何?赵经典是个好相处的。”
“程大人节哀。”景行之第二次说这话。
不过这回程谓点点头,过了暴怒的时候,余下的就是满腔心酸和难受,无论是想起许中棋还是程余乐,都让他心里作疼。
“眼下府中有事要忙,行之想从府中搬出去,不给程兄添麻烦了。”景行之看一眼程谓,又道,“吏房里大家都很好,行之已经记住人了,打算明日换去户房。”
“嗯,都可以。虽然我不觉你是添麻烦了,不过我想出了那事后你住着怕是不自在,还是你住得舒心重要。”程谓笑笑,露出不在意的意思,“至于去哪房的事,你自己把握就好,由方师爷领着去他们不会慢待你的。”
程谓最近实在劳心,都顾不上关心景行之的事了。而且这会儿还有夏雨,也是每一位汉南府任上官需要挂心的时节。
匆匆说了两句,景行之就告辞离开,从程谓的书房走了出来。
景行之沿着镂空的花木走廊往外走,程欢则是低着头往里面冲。
景行之见有人来冲撞过来,自己避让开,可瞧着程欢一头要往转角的柱子上撞,景行之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人的走势缓住。
程欢顿住步子,看着自己眼前极近的柱子一脸懵。
实际上,他懵了一般的状态保持了好两天了,从看到许中棋被发现,他哭求程谓之后便开始了。
他娘死了……
他娘那么厉害,将府衙管得犹如铁桶,怎么会死呢?
程欢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了景行之,然后眼中霎时流泻出一股恨意,好像所有痛苦无奈都找到了源头!
——就是这个姓景的!就是姓景的带着那条狗,找到了那九根手指头!
就是这个人出现,让他失了分寸,使唤母亲的下人将那多余的一截手指头泄愤地丢进了知心园。
要不是这个姓景的出现、多事,一切意外都不会发生!他娘也不会死了!
程欢眼中恨意流露,他又这般年轻,几乎是等同于□□裸地在脸上写着恨意,好似要从鼻子嘴里喷出火来。
景行之觉得有点儿好笑。
许中棋是个能忍的,做事也细致。连谋杀程余乐都敢在白日里动手,还有信心自己做得周全,那么她选人肯定也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