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内,我还不至于就离开淮安了。”
“那三爷可要等着我。”常清河说罢,卖力地给他摇扇子。
梁玄琛翻了个身,终于慢慢睡过去了。
第二天局势急转直下,秦王的前锋部队见缝插针,突破了重围,擦着上直卫主力的边直奔凤阳而去,若是拿下凤阳,扬州近在眼前,京师指日可待。
这个时候,偏偏张修永的命令迟迟不下,留守在淮安的将领都要怀疑送军报的探子是不是悉数被俘虏了。
顾长风道:“不能再等了,集结部队立刻追向凤阳,要赶在秦王之前堵住去路。”
其他人没有敢出头的,出了议事厅,顾长风拉住梁玄琛道:“刚刚你为什么不说话?可是为的昨天的事还在生我的气?”
梁玄琛道:“你想多了,我是在想,昨日与康王喝酒,他都不肯到军营里来,为的是避嫌。如今乱成这个样子,他还知道藩王不可干涉军务,更不可入京的道理。他手上本来就没有兵,但是如果手上有兵的那些藩王呢?他们不是在静观其变吗?”
顾长风眉头一皱,他何等样通透的人,“都等着秦王入京吗?”
“秦王不入京,出师无名啊!燕王在辽东,就属他最远,恐怕他现在已经兵马粮草齐备,拔营启程了。”梁玄琛看着他,“我劝你不如等着,现在看来,张修永也在选自己的新主子了。”
顾长风怒道:“他是上直卫指挥使,亲军总兵,打都还没打,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来?!”
梁玄琛拉住他:“横竖是他们韩家的事情,你别掺合了,我不想你跟我家老四那样。”
顾长风甩开他的手,准备拂袖而去。
梁玄琛道:“不是我不想驰援凤阳,现在张修永给咱们下的命令是按兵不动,你知道擅自出兵凤阳是什么结果吗?那是哗变!拿了你要杀头的。”
顾长风怒极,“杀头就杀头,老子怕过谁?”
当晚顾长风游说军中各部出兵凤阳,竟无一人响应,他们不出兵,皇帝怪罪下来也是砍张修永的脑袋,他们要是出兵,能拦住秦王自然好,拦不住就是杀头之罪。
顾长风没办法了,他带着春来和几名亲信,准备单枪匹马去凤阳。
梁玄琛一听说这个消息,想也不想叫上水空和地空,三人骑马连夜追赶,终于在出军营几里地的地方与顾长风汇合了。
顾长风道:“你要阻我去凤阳吗?”
梁玄琛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做英雄呢?”
顾长风笑了,他是懂自己的,“那走吧!”
梁玄琛策马跟上,一边对着他叫骂:“我家老四是个蠢才,想不到你比他更蠢!”
“我是武人,忠君爱国,这就是我的信念!”
梁玄琛翻白眼,“我以为你早就弃武从文。”
“是你要弃武从文,别拉上我,再说了你们文人不是更讲忠孝节义吗?”
梁玄琛见到月下佩剑的顾长风立在高地上,战马在他身下躁动不安,喷着响鼻。
去他的重文轻武,一介文人何来此等壮怀激烈,跟着这个人,死而无憾了!
两人策马一日一夜终于到了凤阳府,府尹见到金吾卫和龙虎卫的头头脑脑们到了,直呼凤阳有救,京城有救,国家有救。结果再往后一看,竟是再没有援军的一兵一卒,才知道两位大人是擅自前来救凤阳的。府尹大人登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可惜凤阳府尹白白晕了一回,因为秦王又不来凤阳了,他突然调转马头伏击了张修永的部队,虎狼之师并非浪得虚名,张修永被打得溃不成军,往东奔逃回淮安搬救兵了。
秦王的目标是京城,佛挡避佛,神挡避神,哪怕凤阳府可以拿下,他也不想浪费了时间。一旦身后的梁运城追赶上来,他就彻底给绊住马腿了,他在宿州的时候,为了甩掉梁运城,连步卒都扔下了,可谓破釜沉舟,在此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过凤阳必经扬州,这一回是怎么都避不过去了,便是骑兵部队,战马要吃草,士兵要睡觉,秦王准备攻下扬州,以此为据点,决战京师。
梁玄琛和顾长风不管不顾夜奔扬州去报信,如今前方传递军情的探子都跟无头苍蝇似的,今日军报说秦王已克徐州,正往宿州而去,明日又说宿州坚闭城门,秦王在城南伏击了张修永,大败朝廷的军队。后日又说秦王大败,梁运城扫荡了他的步卒五万。为今之计,信军报不如信自己的腿了。
梁玄琛和顾长风将秦王前军即将抵达的消息告诉了扬州城守将,一听秦王的大名,这位雄壮威武的将军当夜便弃城逃跑,连老婆孩子都扔在城内不要了。扬州府尹是个瘦弱的文官,名不见经传,却是个硬骨头,城门紧闭之下,秦王的骑兵被困在城外,他轻装简行而来,一无攻城的利器,二无充足的粮草,久攻七日而不下,秦王干脆弃城,直奔京师。
一见秦王跑了,梁玄琛、顾长风和扬州守将蔡昆明立刻出城追击,扬州南郊外一场恶斗,胜负各半。
张修永留在淮南的二十五万援军还没到,梁运城却突袭了秦王,梁玄琛和顾长风把梁老将军迎进扬州城的时候,他几乎都走不动路了,由卫士左右搀扶着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