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顾长风为伴,梁玄琛勉勉强强让常清河伺候着,不讨厌就够了,常清河的要求一开始就这么一点点,后来他才知道什么叫欲壑难填。当然那是很后来的事情了。
梁玄琛会一边看着书,一边享受着常清河的伺候,有时候他突然摔掉书,深吸一口气,抱住常清河的脑袋。
“地空和水空他们,有没有这样伺候过三爷?”常清河很好奇。
“没有,他们不乐意。”
“三爷这是问过他们了?”
梁玄琛想了想,“没问过,我料他们也不乐意。”
常清河想进一步靠过去,贴着他的身体抱住他,然而梁玄琛不容他逾矩,每次他都很快推开他,仿佛嫌弃一个尿壶似的。
冬天夜寒,梁玄琛从来不用尿壶,他喜欢睡前对着恭桶撒尿,听那滋尿的响声,他一身正气不怕冷,身体强健,脾胃好肾不虚,晚上看书最多喝一盏茶,从不起夜。
扬州城内外局势渐渐明朗化,燕王集中兵力修筑工事,势在必得,要赶年前攻下金陵城,开春即可称帝,建新元。
梁玄琛作为谋臣之一,白天晚上地盯着战局,金陵十三道门比他自家后院还熟。
晚上他还回他的小院里住着,常清河仿佛深闺怨妇,只派那一个用场了,白天出去梁三爷更习惯带着地空和水空,仿佛让常清河露面就很尴尬似的,怕顾长风看出来什么。
地空和水空早就发现了,他们在通铺上叽叽咕咕的,当着常清河的面装作背后说坏话的样子,明目张胆地嘲笑他。
“我当那时候揍我揍得那么凶是为的什么?原来是嫉妒人家顾二爷,想取而代之。”地空讪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家顾二爷是什么身份。”
“一个卖屁股的奴才,还当自己是个将军了,笑话!”
常清河背对着他们装睡,当做什么也听不到。
他没有卖屁股,卖了人家也不要,尽管他每天洗得干干净净,随时准备着。
有一天晚上梁玄琛突然拒绝了他,让他回去睡觉,说他今晚不需要,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没回来睡。
攻城战打打停停,朝廷不少人已经投靠燕王麾下,扬州显然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京城,而金陵成了一座孤岛。这几天休战,定北王的来使正与燕王夫妇谈判。
常清河知道,梁玄琛外面又有人了,不是顾长风,那应该是新认识的。不需要打听,他就从地空和水空零星的对话里得知了那个人的很多事情。
书生,本来要进京赶考,结果打仗了,金陵被定北王占据,回去吧,千里迢迢,马上过年开春了,燕王称帝建元就可能开恩科,春闱在即,他暂时留在了扬州。
梁玄琛与他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引为知音,为了知音梁三爷慷慨解囊,给他寻了一间清静的客栈,好让他准备应考。
这位书生还懂兵法,对攻城战颇有见解,两人侃侃而谈,对梁玄琛很有启发,还会把建议提供给燕王夫妇。
梁玄琛给他采买了很多扬州的时新玩意儿,花钱如流水。
两个人还相携去了趟金陵城下实地勘查。
常清河确定他们已经睡过了,就是在三天之前,那个他拒绝他的夜晚,前一天晚上他们肯定是睡过了。他觉得心如刀割,然而这种痛苦来临的时候,他又很享受,连他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会迷恋这种痛苦。大概是因为他已经准备好了蝠妖露,想好了,决定了。
常清河走进屋里,把茶端进去搁在桌角,站在一旁看梁玄琛在那里写信。
倘若失明了,他便不能再这样写信了,他的字真好看,笔力遒劲,潇洒豪迈。天天见面,还要写信,只为了让人家赞美自己文采飞扬,书法惊艳。
“三爷,这个林明诚比顾长风还好吗?”常清河试探着问。
梁玄琛停住笔,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没有谁比谁更好的道理,只有你喜欢不喜欢,适合不适合,人这辈子,总会遇到更好的,但是那又如何?你喜欢一个人了,他便是最好的,再无别人了。”
废话一堆,其实就是在说林明诚不如顾长风了,大概顾长风是无人能及了,然而那又如何,还不是说分就分了。
“林公子会和你一生一世吗?”
梁玄琛笑了笑,“希望如此,但是我也不知道。”
第17章 林明诚
林明诚刚刚打开房门,那客栈的伙计就给他端来了早膳,还不是用托盘端来的,而是外面专做早点的铺子里买来,一份份放在食盒里,打开琳琅满目,不带重样的。在桌上摊开摆好了,伙计收好食盒,又从袖中掏出一封信。
“林公子,这是三爷一早托人带过来的信。”
林明诚道了谢,又给他一些赏银,伙计便高高兴兴地退下了。
他看到封口的浆糊还没干,想是早上才装入信封的,撕开信封,里面的墨迹倒是干透了,可见信是昨晚就写好的。
都没来得及洗漱,林明诚就迫不及待地拆看了今日份的情信,一边看一边憋不住笑,面上抑制不住的都是喜色,看到有趣处还要笑着摇头,或者“噗嗤”笑出声来。
看完了一遍,他又看过第二遍,这才收到匣子里,一边洗漱的时候他一边就在考虑要怎么回信才好,务必要诙谐有趣才行,让他看信的时候也能这样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