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初的沈潜眼里,秦子熠跟小安青梅竹马快二十年都憋着不行动,偏偏自己打定主意去追小安的时候他才突然认识到小安的好,回头跟自己抢人,反射弧简直可绕地球一圈。
而对于两年前的秦子熠,再遇沈潜,他却是震惊且耻辱的。那一夜梦里的对象是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个恶趣味的家伙?就算自己真的不小心弯了,喜欢的也绝对应该是竹马小安这样乖巧可爱的男孩子。
然而世事难料。两年过去,看上去乖巧温柔易推倒的小安,居然依然稳稳的保持着直男的人设不崩。
而对小安都求而不得的两个人,却莫名的从针锋相对的情敌,演变成了如今暧昧难明的关系。
餐桌上的聊天仍在继续。
即使是在最亲密的人面前,人也常会下意识的隐藏起自己想法中的“不合时宜”与“难以启齿”。
而酒精这个东西,却能很大程度让人放松思想上的束缚,释放本心与本能。
具体到个人,则是喝酒后的表现各有不同。
比如小安,被教养的温文有礼,平常多少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觉。可是一旦喝到微醉,他的言行举止就会幼稚活泼不少,甚至做出过跟秦家的老猫打架输了气得哭的事情来。
而沈潜,习惯性平静从容、波澜不惊,就算喝了酒也不太看得出来,有逻辑有理智有记忆,只是有时候会迷之喜欢给家人打电话。
至于秦子熠……秦子熠他从没有真正喝醉过。
不过此刻,三个人都心有别的想法,自然不可能无拘无束放任自己或者其他两个人。
午饭结束时,酒至半酣。小安和秦子熠这回主动收拾了残局,各自在客厅寻了个位置坐下,等着对方先行离开。
秦子熠不是闲人,虽然年纪轻,还是他爹最宝贝的老来子,却也是从小就受到十分严苛的精英式教育,早早就接管了一个分公司的事务。
可这一整个下午,他电话不断,却仍死撑着不肯走。中间秘书不得不前前后后跑过来三次,给他送来公司的资料和需要签字的文件。
熬到傍晚时分,小安见秦子熠仍不肯先走,觉得今天恐怕无论如何没机会继续学习,终于决定暂时放弃了:“潜哥,那个,先这样吧?”
沈潜给他比手势,说:“明天再说。回头联系你。”
看着他们俩背着自己神神秘秘的搞小动作,秦子熠心头不痛快,徒手捏碎了好几个核桃。
乐乐却完全不懂他爹的苦闷,一脸开心的从碎屑里捡核桃仁吃。
哎,傻儿子,你妈要跟人跑了你还就知道吃。秦子熠表情凶狠的在阿拉斯加的大脑袋上撸了一把。
“那潜哥我就先走了啊。”小安站起身,温声跟沈潜告别。
“等等我。”秦子熠突然跟着站起来,抖了抖衣服上的核桃壳,对小安说道,“我跟你一起走。”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热闹的大房子突然安静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酒香。
最后一缕残阳从落地窗照进客厅,为深秋的房间增添了一分明亮的暖意。
沈潜放松的靠在沙发上,感受着久违的舒适惬意,半天没动作。
乐乐前后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似乎被留下了,高兴的跑过来,跳上沙发,整个毛茸茸的一大团卧在沈潜的腿上。
中午的酒后劲比较足,沈潜直到这会儿才开始觉得有些上头,不难受,有点儿轻飘飘的微醺感,可是却完全不想睡,只想找人说话。
一只手哄着乐乐,拿出手机,他拨了一个号码。
“妈妈。”
沈潜他妈是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然而面对着电话里带着一点儿鼻音叫妈妈的大儿子,声音就不自觉的温柔了起来:“潜潜。”
沈潜问:“妈妈在做什么呢?”
他妈说:“放放他们俩在做饭,我看电视呢。”
电话里的声音突然远了些,似乎是那一端有人问了什么,只听他妈答了句:“你哥。”
随后一阵蹬蹬的脚步声,那头换了人,沈潜听到一个无比熟悉又亲切的清朗男声:“哥!”
是他的弟弟沈放。
蓬勃的活力和洋溢的热情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
沈潜不由得微笑起来:“放放你在家啊。”
沈放说:“嗯,上午就过来了。”紧跟着问,“哥你是喝酒了吗?少喝点啊。”
“有朋友来,只喝了一点儿。”没想到弟弟居然有这么敏感,沈潜承认了,跟着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手链我收到了。我很喜欢。”
一听到这个沈放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的问:“哥你发现那个骰子是可以卸下来的了吗?”
沈潜换了只手拿电话,把带着手链的那条胳膊举到眼前打量:“嗯?”
“那个骰子可以卸的,跟链子连着的地方有个暗扣儿。”沈放说,“我的手链跟哥哥一模一样哒!我和焱焱打算以后有什么分歧时就把骰子卸下来一人扔一次,谁的点数大就听谁的,是不是感觉很好用?”
弟弟口中的焱焱就是他的伴侣,全名叫薛焱,是豪门薛家的大少爷,在沈潜看来挺变态的一小孩儿。奈何弟弟就是喜欢,他这做哥哥的也只能接受现实。
沈放又说:“如果哥哥和小秦还在闹矛盾,也可以这么解决啊。”
沈潜笑了笑,说:“嗯。”
虽然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可不是简单的意见分歧。
正想着,客厅的门却又被推开了,就见秦子熠态度十分自然的走了进来。
沈潜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丝疑惑,似乎在问:你不是走了吗?
秦子熠没回答,却盯着他的笑脸皱了眉,语气不善:“你跟谁讲电话呢?”
才送走了小安,这又是找了哪个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