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瑶琴是怎么沦落风尘的,但人人都曾听闻她的艳名。
自从她出现,风月阁的花魁就再没有过别人。
无数男人豪掷千金争夺与她一夜春宵的机会。
直到她被某个神秘的大人物看上,长期包了下来成为那一个人的专属物。
没有男人能抗拒她的美,沾了她的身子就更加不能。
即使是阅美无数的大人物也爱她爱得发狂。
连续数年不曾厌倦,甘愿在她裙下俯首称臣。
甚至让她生下了两个孩子。
瑶琴给大儿子取名为瑾,意为美玉,她希望他能够像是玉一样无暇洁净,她给了他所有的美好期许。
即使他只能作为没有名分的娼妓之子,生长在烟花之地。
女儿出生的时候,阿瑾已经叁四岁了。
他天生早慧懂事,眼神不像个孩童,反而仿佛看穿世事一样通透。
但是他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个男人来找娘亲越来越少。
明明他之前是那样地喜爱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在妹妹出生之后,那男人更是仿佛忘记了他们母子叁人一样不再问津。
她们母子叁人在风月阁的日子也越来越备受欺凌。
瑶琴替阿瑾梳着头发,铜镜中倒映着的母子俩的容貌相似,眉眼美艳。
“因为他不再喜欢了啊”
阿瑾听到母亲淡淡道。
“也许他有了别的喜欢的东西,也许他只是厌倦了我有太多可能的理由。”
“喜欢这件事本就是太脆弱的东西。”
“可以轻易地表露,也可以轻易地破碎。”
“没有什么是会永远陪着你的,阿瑾。人只能靠自己活下去。”
娘亲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却越来越闷闷不乐,身体也越来越差。
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阿瑾在艰难地照顾妹妹。
妹妹名芳,小小的,软软的就像是美好柔弱的小花。
阿瑾总是想,即使这世上谁也不会永远陪着他,他也有妹妹。
他戳着妹妹的脸颊喊着:小芳~小芳~
和阿瑾的早慧聪颖恰恰相反,妹妹相当地迟钝。
说话走路都比常人还要晚些,叁岁了也只会嘻嘻嘻地甜甜笑着喊着哥哥抱。
阿瑾过于艳丽的美貌却也随着他长大渐渐显露。
那样的容貌在女子身上都嫌太艳,更何况他身为男孩。
风月阁的主事人已经对她们母子叁人越来越不耐烦了。
最终千方百计打听到了那大人物早就已经不知道把他们叁人忘到哪里去了的消息。
老鸨终于激动地开始谋划着压榨他们的价值。
很多爱好变态的客人就喜欢玩弄漂亮的年幼小男孩。
阿瑾就被盯上了。
他被关起来教导作为小倌需要知道的服侍客人的技巧。
在堆满了可怖用具的屋子里,阿瑾面无表情地接受这一切,没有反抗。
如果这样能让母亲和妹妹过得好些,他也并没有什么所谓。
直到他们准备开始调教他的身体时,瑶琴终于发现失踪了的儿子,拼了命一样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她抱住阿瑾哭着求她们:
“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他还小,让我来,我愿意重新挂牌接客。”
病痛和时光也没有损毁她的美艳动人,只让她更加多了令人怜惜的柔弱。
老鸨欣喜地答应了。
瑶琴带着阿瑾回到了他们的房间,女儿依旧什么都不懂,眼神亮晶晶地干净,不染世俗,只笑着喊哥哥。
瑶琴当然知道,她们不可能放过阿瑾,甚至以后也不会放过她的女儿。
她把女儿交给阿瑾抱着,对他嘱咐道:
“今天晚上会有骚乱,你到时候带着妹妹从后院狗洞逃出去。”
“近日正是众多仙门都在皇城测试适龄孩童灵根的日子。”
“风月阁势力再大也是凡尘势力,只要你们,能有一点仙资,能进了仙门,就再无顾虑。阿瑾,你们不能这辈子都在这里活下去,只能拼一拼了。”
“照顾好妹妹。她需要你。”
瑶琴穿衣打扮,换上艳丽的红纱去了那纸醉金迷的高阁之上。
阿瑾从下午就没有说话,一直抱着妹妹坐在房门口看。
这里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灯火璀璨的高阁上,颠倒众生的女子在轻歌曼舞。
她唱的是诗经氓。
“于嗟鸠兮,无食桑葚!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阿瑾看不到她笑没笑,但他觉得她是笑了的。
艳丽的身影从高阁上跃下。
再美的红颜也成了泡影。
尖叫声传来,整个风月阁开始骚乱。
阿瑾没有回头看一眼,也没有任何表情,抱着妹妹偷偷从狗洞钻了出去。
一路跌跌撞撞,他一直跑一直跑,跌倒了就再爬起来,只知道抱着妹妹,护着她跑。
也许是他终于被幸运垂怜了一次。
他正遇见了道衍宗的测试。
后来,就是脱凡入道,天差地别
阿瑾的资质的好得令道衍宗长老都惊叹不已。
为了这样的天纵奇才,多养个小孩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妹妹就这样被顺带着带回了道衍宗。
入宗入籍的时候,长老问他们的姓名。
阿瑾淡淡地回答:“瑶瑾。瑶芳。”
就连作为她的儿子,也不知道瑶琴的真名,只知道花名,瑶琴。
但是他愿意留下这个姓
后来,瑶瑾成了宗门备受瞩目的天才弟子。
瑶芳虽然迟慧,但也渐渐长大懂事。
她不记得小时候的那些事,这样真好。瑶瑾想。
妹妹开始修行的时候,瑶瑾安排她拜入了忘情峰一脉。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他情愿妹妹一辈子也不要有那样的深情。
只要陪着他,活得长长久久就好了。
永远,不要离开
瑶瑾睁开眼,好久没有做梦了,以他的修为,他甚至好久都没有入眠的需要了。
昨天跟妹妹玩闹了大半夜,后来被妹妹强行要求着抱着她睡。原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没想到非但睡熟了,还做梦。
遥远的,仿佛是梦的曾经。
“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妹妹爬到他身上,柔软的胸脯贴着他的胸口。
“来吧用身体安慰失落的兄长是我作为妹妹的本分啊!我们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兄妹情。”
正常妹妹并没有这种本分,谢谢。
“哥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那曾经可爱乖巧的妹妹。”
“太过分了!现在就不乖吗?”
乖乖得趴在兄长身上吃肉棒的那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