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与……杨程昱结婚。
他轻轻拍着方远的背,帮他顺气,倒了杯水喂他喝下。方远的情绪仍很激动,但他太虚弱了,精神也比之前萎靡许多。呼吸微弱,有进气没出气,喉咙眼里发出“啊呵”之类的声音。
这就是他的父亲,和他容貌天差地别的父亲。
一个从未走出农村,迂腐迟钝令人恨得咬牙切齿的父亲。
有那么一瞬,游屿甚至恶心自己,恶心自己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摆脱一个这样的父亲。
方远的手很粗糙,像砂纸,游屿被这双手握着,他稍微用力点,游屿甚至会觉得像是什么又钝又粗的针在扎着自己。
“舒女士知道我喜欢男人。”游屿说。
工作后舒少媛趁舒夏放假来看他,正好他新收了个小孩,小孩围着他让他陪他去看电影。游屿刚下班累得很,根本提不起兴趣。小孩娇气,硬是站在他门口哭了一场。他正百般无奈地哄人,舒夏正好从电梯里出来,提着蔬菜和肉。
那小孩大是唯一一个见过舒少媛的,以为见过舒少媛相当于见父母。游屿甩他的时候稍微废了点劲,从此再也没找过这类性子的,顾岭那种聪明又知进退的相处起来更舒服些。
他一直很乖,至少在舒少媛的眼里。
以至于舒少媛看到他养情人,先是震惊,之后便是数不尽的疑惑。
舒少媛抱臂上下打量儿子,“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啊。”
游屿在吧台边坐着,腰挺得笔直,解开衬衣前两颗扣子破罐子破摔,慵懒道,“难道您会拒绝每一个送上门来的漂亮小孩吗?”
舒少媛年轻时反叛过,虽生气,但夸游屿不愧是自己的儿子。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她说。
游屿说,“我和你不一样。”
舒少媛最后心里才有了杨程昱,可他,他从头至尾都有薄覃桉。哪怕他不愿承认,但午夜梦回惊醒时,身边躺着的人不是薄覃桉,他还是会崩溃,后来学会抽烟,深夜心脏因为失落空虚而剧烈疼痛的时候,他就用烟草麻痹自己。
可还是不怎么会抽烟,一不小心就会呛到自个。眼泪与鼻涕一起流,狼狈又可笑。
他对方远说,“我不是个好人。”
不是你们这些人眼里,成绩优异被称作邻家小孩的孩子。
他从兜里掏出盒没拆封的烟,问方远,“抽吗?”
方远摇头。
游屿拍拍方远的肩,起身,笑了声:“方远,快死了,做个男人吧。”
他站在院子里抽烟,烟雾缭绕间,想了想,给顾岭打了个电话。
“游老师。”
游屿吐了个烟圈,“顾岭,你是个乖孩子。”
“游老师您怎么了?”顾岭问,“需要我现在过来吗?我今下午有课,可能得晚上才……”
“想要什么?”游屿打断他。
“游老师?”顾岭不解。
游屿用气声笑道,“别人跟我都有目的,现在还没给过你什么实际东西,你想要什么?”
话音落下,顾岭那边沉默了很久,直到微弱的哭声顺着电流声传来,游屿失笑:“别哭。”
“游老师,你不要我了。”顾岭哭道,“你不要我了。”
“我哪里做错了?”
“我改。”
“你很好。”烟烧尽了,灼伤手指前,游屿蹲下将其放在地上捻灭。他安慰道,“是我不好,想好要什么就告诉我。”
“可……可我。”顾岭闷声哭道。
“我,我真的喜欢你。”
不行啊,游屿说。
“顾岭,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有特别喜欢的人,我希望你也能得到幸福。”
“我的幸福是您!”
不,游屿摇头。
通话结束后,游屿忽然觉得好笑。没有薄覃桉时,别人的屁股对着自己,但有了薄覃桉,就是自己对着薄覃桉。
“老混蛋。”他骂了声,忍不住用手摸了下喉咙,捂着脸觉得好丢人。正好白姨从厨房中走出来,张罗着游屿快回屋,屋里凉快。
白姨善良热情,瓜果都摆在游屿面前催游屿快吃,游屿接受不了淳朴热情,吃过饭稍微坐了会便说自己很累,白姨领着他去准备好的房间休息。
他也的确是疲惫到了极点,脸刚挨上枕头便睡了过去。一觉醒来是深夜,他看到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闪烁,眯着眼看清楚是谁后接起。
“酒醒了?”他说。
“你在哪?”薄覃桉问。
游屿翻了个身,“你想我了。”
是肯定句,他确定薄覃桉一定是想他了。
薄覃桉那没立即回答,他低声笑着说,“急了?第二天醒来找不到我,现在深闺寂寞你肯定是想我了,怎么,没我你不能自理吗?”
那边的人说,“是。”
“要不要脸。”游屿骂道。
“别人没你舒服。”薄覃桉说。
游屿愣了下,随后啊啊啊啊啊啊地裹着被子打了个滚,脸又红又烧,“薄覃桉你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