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方远欠你们的,不是我,我不负责帮他还债。
“至于一家人……”
游屿走出门,低头望着一院子的亲戚,有些人正好抬头看到自己,对身边的人指着他小声说那是不是方远那个城里来的画家儿子。
“我和他不是一家人,你们也不希望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是。”包平回道。
那就好办了,游屿一拍手,总结道:既然我们达成共识,那么这几天就让我们演好这出戏,好聚好散吧。
包平没想到游屿这么干脆,认同道:“好聚好散。”
包平让包安扶着白姨下楼,包安经过游屿时又骂了几句,游屿没放在心上,靠在栏杆边问包平,“抽烟吗?”
“不抽。”包平说。
包平很高,比游屿还要高出半个头,黝黑的脸上皱纹深刻,一双眼却是亮得很,一看就像是个精明人。工地上粗活累活多,他早年间没当包工头时经常搬砖,手臂肌肉发达。与游屿这种坐写字楼办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偶尔病恹恹的人对比鲜明。
白姨的手指比游屿的粗,儿子也比游屿壮两圈不止。
“我妈总提起你。”包平说。
哦?游屿饶有兴趣道:“怎么形容?”
包平偏头,与游屿对视,“就你这样。”
他还没来及说第二句话,手机忽然嗡嗡响了几声,来电显示是甲方薄主任。
包平等待游屿说话时,显然也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字,做了个请的手势,“工作重要。”
游屿之前提过不接薄覃桉,但此刻看到薄覃桉的来电,又一时间心痒。他活这十几年,打人次数屈指可数,与包平这种力量型包工头直接硬碰硬,虽占上风,也大多是包平没让弟弟动他。他此刻惊魂未定,听听熟人声倒是能安心许多。
更何况是薄覃桉。
他接起,手机振动了下提示已进入接通模式。
“别抽烟。”薄主任在电话那头说。
游屿烟夹在手指,包平不抽,他也礼貌性地没点燃。
“没有。”他说。
薄覃桉闷声笑了下,“那就是准备抽。”
游屿后退一步,捂着手机离包平远了点,低声兴奋道:“薄覃桉,我刚刚打人了。”
“哦?”
“对脸直接抽过去,手都麻了。”
他没意识到自己这话带着撒娇,继续道:“不是我想打,他骂我!”
薄覃桉那边笑出声,“知道了。”
“你打了人,是不是还应该鼓励你。”
“是啊。”游屿大言不惭。
“怎么鼓励?”男人好笑道。
游屿想了想,一时没想起来该怎么夸。
随后,电话那头慢悠悠传来男人的声音,“如果在床上也有你现在打人的半分努力……”
神经病,游屿及时切断通话,转身对包平说,我们刚刚聊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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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他背身时,包平一直观察他,等他接完电话回来,包平忽然笑道:“你跟我想象的也不太一样。”
游屿觉得好笑,“刚刚不是说就我这样?”
“包安冲动听什么是什么,他说的都是其他人对你母亲的看法,包括你。”包平说,“你也别生气,没多少人见过你们母子两。”
把自己当明白人,可还是纵容包安辱骂。游屿抬眼,语气里听不出多大的情绪,“你也不聪明。”
“我这个人没本事。”包平与游屿对视,“我妈想和方远一起住,绝食闹脾气。没办法,我就这一个妈。”
“孝子要一直守在灵堂里,我们三个得共处一室好几天,管好你弟弟。”游屿将烟收回兜里,下楼前又回头道,“刚刚我没诓他,我认识个很不错的律师。”
“如果以后想跟方家打官司,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她,打八折。”
方家的亲戚都没见过游屿,游屿下楼后便被众人围着问东问西,有些人家中正在装修,便想请游屿画幅画,好挂在电视墙上作背景。游屿没必要跟他们较真,不答应却也不拒绝,含糊着敷衍过去。在这期间,坐在远处的包安一直盯着他。
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白姨那边除了儿子也来了几个,是她亲姐姐,剩下的好像是参与社区活动认识的好姐妹来帮忙。那几位很勤快,立刻揽了厨房做饭的活。农村办白事比城里讲究,一个村的人都来吃饭,厨房免不了要多几个人才能做得出来。
方志材征求游屿的意见,游屿想说我没意见,但看在方志材特地来问的面子上说,不要锣鼓队。
“可不要锣……”
游屿点了点自己的耳朵,“我嫌吵。”
敲锣打鼓吹唢呐是老祖宗留下的习俗,游屿格外见不得唢呐,从生吹到死。话虽如此,这么多长辈在,不允许请锣鼓队不大现实,万一被骂欺父灭祖游屿担待不起。最后协商,只出殡前一日吹奏。
灵堂搭得很快,就在院子里,所有小辈换好孝服后要在晚饭前祭拜。包平包安都比游屿大,但游屿是方远亲生,方家长辈的意思是让游屿跪在最前头。方远生前,游屿就不想离他太近,更何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