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知道这是人类，却在这个人类身上感觉到属于同类的熟悉，以及精神上的绝对压迫。令它本能意识到，如果不听这个人类的话，它真的会被撕了喂海。
魔物鱼不吭声了。
不经意间，又和腾蛇的目光对上一起，一鱼一蛇纷纷别开眼，沉默无言。
“哪里不舒服？”蓝瞳靠近唐纪之，后者摇摇头，没了吵闹声，他的头痛减弱许多，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令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先把衣服晒干。”唐纪之脱下衣服，见地面全是沙子，干脆把衣服晾在腾蛇身上。
过了会儿，腾蛇期期艾艾出声：“主人，我、我动不了了。”
似是知道蓝瞳在生气，它委婉地向唐纪之求助。
打成死结的那截身体缠在一起，非常非常不舒服。
腾蛇打死结的地方在中间，正是最粗的腰身，比唐纪之整个人都粗。
唐纪之观望了下，接着朝悄悄一次挪动几厘米，拼命想把自己挪回海里的魔鬼鱼看去。
看到魔鬼鱼的第一眼，通过眼睛颜色就知道它是一条真正的魔物，却和他之前遇到的嗜杀魔物不一样，这只变异魔鬼鱼显然有自己的思维。
他怀疑，腾蛇身体打结就是魔鬼鱼用漩涡故意的。
唐纪之试图抬起腾蛇的身体。
一秒
两秒
三秒
……
纹丝不动。
“主人？”
唐纪之缓缓吐口气，因用力而变得胀红的脖颈随着他的放松，慢慢恢复原先的白皙。
他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低估了腾蛇的重量。
轻咳一声，唐纪之默默朝蓝瞳望去。
“不用管它。”蓝瞳说，“犯了错，该受惩罚。”
腾蛇：“……”
敢怒不敢言。
“主人。”不敢对蓝瞳言，但对唐纪之还是敢言的，腾蛇声音很低，显得分外可怜，与此同时，随着它话音的消失，脑门中间被撞烈的鳞片也落了地，有血溢出。
好歹是自己的蛇，唐纪之一本正经道：“蓝瞳，你看它这样一直缠着，血液不流通，时间久了，严重一点会截肢的。等我们吃饱喝足，还得坐着它去丛林呢。”
说到这里，唐纪之想起来了，转头问腾蛇：“你是不是有个好朋友？”
腾蛇澄黄的竖瞳瞬间缩成一根线，阳光下显得异常惊悚可怖，它的声音惊讶极了：“主人，你怎么知道？！”
唐纪之高人风范：“因为我是你主人。”
腾蛇想起自己稀里糊涂认主的事，忧伤地沉默了。
“你好朋友在哪？”画本给的任务是在三天内找到腾蛇的好朋友，找不到就把腾蛇吞了当养料。
“我不知道。”腾蛇声音很低落，闷闷道，“有一天我醒过来，它忽然就不见了，我一直在找它。”
顿了顿，它又说：“就是那次在狭壁里，它生病了，人类向来阴险狡诈，我只能防着你们不吵醒它睡觉。”
唐纪之心想：难怪当时腾蛇没对他、罗迭、时小安动手，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好朋友，真是一条重情重义的好蛇。
“没事，等我们休息够了，一起去找它。”唐纪之道，“你的好朋友是什么？”
腾蛇：“……我不知道。”
唐纪之：“？”
“你连你好朋友是什么都不知道？！”
腾蛇声音越来越小：“我眼神不太好……”
唐纪之深吸口气，片刻后重新变得佛系：“好吧，你都不知道你好朋友是什么，你怎么找它？又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它的气味。”腾蛇这下有发言权，非常有底气，“我感觉到它出现在东边，就一路追过来了。”
“那你现在还能感觉到吗？”
“可以哒！”腾蛇高兴地说，“它就在这周围，它肯定遇到危险，所以躲起来了，它很聪明的，比我聪明。主人你看到它，你也会喜欢它的。而且它长得很漂亮，很漂亮很漂亮的那种，它……”
“停！”唐纪之=_=，“我知道了，休息完就去找你的好朋友。”
腾蛇开心地点了点大脑袋，这一点，又有几块碎裂的鳞片落下。
本以为由蓝瞳出马，打的结可以很快解开，然而解死结这种事，靠蛮力是不行的，还得手巧。
如同一个人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却怎么也穿不了针。
蓝瞳连试两次都没把结解开，想直接撕开，却也知道这样做不妥——至少唐纪之不会愿意。
于是他不耐烦了。
——人鱼本也不是特别耐烦的物种。
他直接把腾蛇拖进水里，拖的时候还记得把唐纪之晒的衣服拿下来，接着又把魔鬼鱼扔进去，朝魔鬼鱼道：“你帮它解开，我放你走。”
“……？”明白过来的魔鬼鱼高兴了，“成交！”
大毯子朝腾蛇扑过去。
腾蛇尖叫扑腾：“主人救命！”
唐纪之默默转身，思考在哪搭个灶煮粥合适。
海面激荡，魔鬼鱼欢乐的哈哈哈声不时响起，沙滩上却分外宁静。
海边风大，阳光足，刚才晒的衣服已经半干，唐纪之换上。把另一套稍大一点的给了蓝瞳。
后者迟疑片刻，接过。
“有点小，不过你先穿着，之后找到合适的再换。”
蓝瞳点头，默默把衣服穿上。
人鱼是不穿衣服的，他本能抗拒穿衣服，但把衣服穿在身上时，又诡异的升起舒适感，似乎他就应该和唐纪之一样穿衣服才正常。
“你想吃鱼吗？”穿好衣服，蓝瞳问。
唐纪之：“？”
蓝瞳目光移向海里一边欢乐地扇腾蛇，一边又给腾蛇解结的魔鬼鱼。
唐纪之：“它是魔物。”
“嗯，所以它不能吃。”蓝瞳说，“但是可以让它去找正常能吃的鱼。”
不得不说，唐纪之……心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魔鬼鱼：妈妈，我被大坏蛋盯上了肿么办qaq
第24章
让魔物鱼找正常能吃的鱼类是非常聪明的方法，在给腾蛇解完结后，魔鬼鱼消失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重新出现，带来一群鱼虾。
这些鱼虾对魔鬼鱼来说小得可怜，但在唐纪之眼里，个个肥美。
魔鬼鱼生怕蓝瞳不讲信用，扔完后朝腾蛇冷哼一声，转身就跑。
唐纪之煮了一锅海鲜粥，放点盐，随后又腌制几条鱼用树枝烤上，没过多久，香飘万里。
腾蛇被收回画本养伤，闻到香味，与魔藤一样蠢蠢欲动想出来。可是没有得到唐纪之的命令，它们只好眼巴巴地看着。
平静的海面里悄悄浮上一张黑色大毯——那是离开又返回的魔物鱼，它其实没有离太远，就潜伏在附近，观察唐纪之和蓝瞳。
任何物种都有好奇心，变异的魔鬼鱼也不例外。
第一条鱼烤好，唐纪之递给蓝瞳：“这次有调料，你尝尝。”
蓝瞳咬了一口，唐纪之看到那双冰蓝色的瞳孔瞬间亮了起来，他不由笑了，低头翻第二条。
再抬头时，蓝瞳手中的那一条已经消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蓝瞳看着他，唐纪之从里面看到渴望的神色。
……
吃饱喝足，唐纪之多带了几条烤鱼放包里，饿了可以当零嘴，收拾一番，他们向丛林走去。
“诶，你们还回来吗？”眼见二人就要消失，魔鬼鱼终究没忍住，自海面冒出一截脑袋。
唐纪之笑眯眯看着魔物鱼与身体不成正比的小眼睛，说：“不知道，不过只要我们到海边，就有机会见面。下次见面的话……”
“给你带鱼嘛，我知道。”魔鬼鱼往岸边的方向靠近了些，“那你得给我带一个我可以吃的人类。”
到底还是念着，吃不了唐纪之和蓝瞳，尝尝其他的总可以吧。
唐纪之：“……”
“条件可以再商量嘛，不要走，等等。”
“人类！”
魔鬼鱼不高兴的在水里翻滚，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海浪——人类真是太小气了，只准让它带鱼，不准它提条件。
哼。
*
一路深入，刚开始唐纪之想着把腾蛇放出来当移动工具不太好，太招摇了。
丛林里魔物多，指不定哪旮旯就藏着一只实力并不比腾蛇低的魔物，而人鱼占鱼的一半，只有在水里才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上了岸实力大打折扣。